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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第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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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抬头看了她一眼,扬了扬手中的书。母亲说:“你还吃不吃饭严林?”

我这才发现窗外已艳阳高照。

起身出门,母亲在院子里洗衣服,手中正搓着那条睡裙,而那条被我用来自慰的内裤,早已洗净挂在绳子上往下滴着水。

我径直进了厨房。老三样,油饼、鸡蛋疙瘩汤、拍黄瓜。我操起筷子夹了块黄瓜。

母亲在外面笑着说:“年纪轻轻就老年痴呆,赶上你奶奶了。”

不知道为什,我突然就心头火起,啪地摔了筷子。

半晌,母亲才问:“咋了?”

我隔着门帘说:“天天都是油饼汤黄瓜油饼汤黄瓜,吃不烦啊。”

母亲站起身,朝厨房走来:“严林我给你说,想吃啥你可以自个儿做。”

“你是我妈!”我简直在吼。

“你妈怎了?你妈就得把你像老天爷一样供着?”

母亲走到门口,停了下来。

娘俩就隔着门帘站着。

母亲俏脸通红,朱唇紧闭,几缕发丝轻轻垂在脸颊。

我匆匆撇开眼,盯着她尚带着泡沫的手:“不吃了!”说着掀开门帘,转身上了楼。

母亲站在一旁,没有动。到奶奶院楼顶时,母亲喊:“严林你有本事儿就别回来!”

奶奶家已经吃过早饭。我到时奶奶正在刷锅。我在厨房转了一圈,拿了张油饼就啃。

奶奶问:“咋,没吃饭?”我说没吃饱。奶奶说:“你妈干什吃的?还有点鸡蛋疙瘩汤,给你热热。”我赶紧点头。

吃完饭,进到客厅,爷爷在捋狼毫,电视里播着《西游记》。

造纸厂关门之后,爷爷做过两年狼毫,留了点,储在楼上。

上小学时,狗杂老师们总是委托我从家里捎。

初中不练毛笔字之后,我也是好久没见过这种东西了。

我问爷爷怎现在又开始倒腾这玩意儿了。

上次脑淤血后爷爷就有点口齿不清了,他说练练手,对身体恢复好。

我也跟着在一边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一会儿奶奶也进来了,说地里的玉米苗怎怎不好,草都比人高。

很快到了晌午。

新闻里尽是泛滥的长江水 爷咂着嘴,开始老生常谈,讲六八年大水时自己如何英勇地抢救公社的猪。

奶奶直摇头,说老伴竟瞎扯,那年头哪有那大的猪。

我两耳竖起,倾听隔壁动静,殷切奢望母亲能来喊我吃饭。

但当然没有,我有点忐忑不安,又有点决绝的快意。

中午奶奶擀了点面条,吃蒜辣捞面。饭间奶奶问我:“不用给你妈打声招呼?”

我把头摇得像拨浪鼓。饭毕,又捋了会狼毫,我实在呆不下去了。奶奶家能把人憋疯。那种无处不在的衰老气味说不出是该敬畏还是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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