遣散仆役(第2页)
于是,崔寻雁开口了:“咳,既无人提出异议,那便这么办吧,掌事们平日操劳,自可比普通仆役多领一月的例钱。”
崔寻雁将手从袖中探出,葱白似的指尖泛红,搭在身旁侍女的手中,“萤文,我乏了。”
说罢,便在搀扶下起身,转头离去。萤文连忙跟在她的身后,却故意比平时落下几步。
人群中窃窃私语,皆是在讨论萤文方才丢下的那颗惊天炸弹,以及该由谁去找萤文探清口风。
毕竟没人比他们更清楚将军府如今的处境,这表面的安稳只是暂时的,迟早有一天,将军府真正的主人便会出现,到时府中人的归宿就如同那无根的浮萍一般,不知去向。
因此,能拿回身契,领取四个月的例钱遣散归家,是目前最好的归宿。当然,也不排除有些人想赌一把,赌这真正的主人能容得下他们,并给他们这些府内老人一个好的归宿。
张平便是其中一位,他站在人群中,指尖在掌心掐了又松,松了又掐。终于,在萤文身影消失在回廊尽头的那一刻,他忍不住了,直直追了上去。
突兀离去的身影吸引了大部分人的注意,待看清那道身影属于谁时,他们皆是露出了或是同情或是理解的表情。
“萤文姑娘!”待跑到萤文身侧时,张平才低低唤了一声,阻住了她继续前进的步伐。
萤文站定回头,面露惊讶,“张伯?”脑中闪过诸多念头,开口却还是问道:“可是对方才的事情有什么疑问?”
张平环顾四周,将她拉至无人处,才从袖口掏出一张皱皱巴巴的银票塞入萤文手中。
“张伯!你这是做什么!?”萤文眼神乱瞟,慌乱地想要将银票塞回去,可她的力气哪里比得过一个男子,银票终是进了她的口袋。
张平心中一喜,面露哀求,“萤文姑娘,可否跟小姐那边通融一下,让我继续留在府中?”
“为何?四个月的例钱可不是个小数目。。。。。。”萤文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表情一变,“可是你那。。。。。。。张伯,你也知道姑娘和公子如今处境艰难,府中人只会越变越少的,就算这一次留得了下一次也会被遣散的。。。。。。”
“萤文姑娘说得这些我都明白,可姑娘也知我家中情况,出去后我怕是再难找到活计。还请姑娘同小姐说一声,让我继续留在府中吧。”张平满脸祈求,只差将眼眶中的两道泪水糊在脸上。
萤文捏着袖中银票,“我试试吧。”
“张平,12岁入府,为人老实本分,在府中主要负责采买,田庄收租等活计,进府已有31个年头。家中有一子和一老母,其子张归年约17,在府中担任门房,是。。。。。。是千金台常客。”
崔寻雁眉心一跳,总算听到些有用的东西了,“继续。”
萤文咽了口唾沫,继续道:“前年,张归在千金台欠下赌债,张平为替子还债,偷盗府中器物价值百两,被将军发现。但将军念及张平为府中老仆,只将其子遣出府后便不予深究。”
“可将军常年在外,今年年初,张归被重新安排进府,改名常正,其赌债也在不久前还清,三日前,还有人看到他在千金台出入。”
萤文将手中查到的长长一段底细念完,已是汗流浃背,任谁也想不到,只是将军府的一个小小管事,便能牵扯出如此多腌臜事来。
崔寻雁沉思片刻,“我对此事倒是有点印象,现在可以确认他就是盗用府中印鉴之人了吗?”
全叔点头,“基本可以确认,以他们父子二人的例钱,不可能支持张归在千金台自由出入,更不可能还清债款,且端王当日所说的几个子弟,也都是千金台常客。”
“所以并没有证据是吗?”
全叔面露苦色,艰难点头承认。
“不急,没有证据可以创造证据,此事我已交由盖忠去办了,你安排人盯紧他,还有这几个,也全都看紧了。”她伸手点了几个人的身契,皆是这几日在府中兴风作浪,不甚安稳的几个,“不要轻易让他们出府,身契也暂时找借口扣下,至于其他人,想走的就不必强留。咳、全叔,说说那几位掌柜的事吧。”崔寻雁将手轻轻搭在膝上睡得香甜的崔振羽身上,压着声音咳了几声。
“是,午时之前没有上交账本的掌柜有三。”他一一将三名掌柜的身份、店铺的位置及经营产业报出,“我带人上门时,三名掌柜皆是以各种理由拒交账本,我便听从小姐吩咐,将产业强行接管,封存了所有账本、银钱,现已将账本送至卧雪斋,让几位账房先生先行理清。”
崔寻雁点了下头,“此事办得不错。”
“可是。。。。。。”全叔的嘴唇几次张合,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说出心中的顾虑,最终还是没忍住说出了口,“此事这么办,怕是不妥。。。。。。京中掌柜牵扯的人情往来众多,姑娘今日这般做法过于偏激,已引起不满,怕是过不了几日就会有人上门闹事,此事、不该如此重拿轻放。”
崔寻雁笑眯眯回道:“谁说我要重拿轻放了,我就是要让他们闹上门来,只不过不能一个一个来,得一起来。更不能只有他们来,还得别人带着一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