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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姑……”文衡眼含泪意,没再出言反驳。
宋濯见此扶着文衡往来时的马车上走,并与文玉辞别,“一切拜托姑姑。”
文玉颔首,而后同陈知枝她们几个嘱咐道:“这就去办,要快!也要当心!”
“是!姑姑!”陈知枝与苏见白对视一眼,赶忙领着闻良意往回城的方向去。
如今只她三人,自然可腾云驾雾、移神幻影,不必乘那慢吞吞的马车,是以只片刻功夫,便不见了人影。
文玉琢磨着后春山中的事,略有些出神,毫无察觉间,甫一转身便径直撞上了郁昶的胸膛。
“嘶——”文玉闭了闭目,颇有些无奈,“你这鳞甲,很是坚固。”
郁昶微微抿唇,是转瞬即逝的笑意。
什么时候了,文玉还有心思同他玩笑。
不过她似乎向来如此,永远挣扎向上,永远斗志昂扬。
“我与你同去。”郁昶垂眸扫过自己的胸膛,再瞧瞧文玉的面色,低声道。
文玉拍了拍手,故作奇怪地横了郁昶一眼,“那是自然。”
言罢,文玉转身向着来时路而去。
青山依旧在,玉兰始盛开,雪后的沅水河面上浮光涌动似金箔闪烁,静影澄明犹玉璧其中。
陵园依山傍水,是绝佳的所在。
文玉深深地吐纳一口,她相信玉兰会有再开的时候,她与宋凛生亦总有再见的那天。
郁昶并不急着跟上文玉的步伐,只落在后头静静地看她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雪地中行过,留下串串印记。
就如同风过留声、雁过留痕,天地之间、六界之中,没有什么能有毫无痕迹地发生,再不知不觉地逝去。
只要存在过,总有迹可循。
更何况,还是这样拙劣的身法——
郁昶转过身去,坦然相对。
来者亦在一阵云雾消散后毫不顾忌地出现,笑眼弯弯地同他招手——
“小白龙——”
当真是胆大妄为、不知所谓。
……
宋氏陵园本就在后春山脚下不远处,文玉只身行出片刻,很快便来到上山的小径边上。
文玉扫过熟悉的山林石径,在岁月的沧桑轮回当中,后春山倒没什么太大的变化。
想当初她与宋凛生初见之时,便是与她一道下山,在此处同乘车马,而后又换了水路进城,七拐八绕之下仍旧没找到什么好的法子留在他身边,只好在上岸之后与他作别。
不过幸而后头生了许多事,到底叫她与宋凛生在名扬铺子的后巷中又见上了面。
可见所谓缘来缘去、缘起缘灭,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文玉心中宽慰,不由得抿唇轻笑。
可这笑意尚未抵达眼角眉梢,便立时僵住。
一想到如今宋凛生的情形,她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看来还是顺她心意时听天由命,悖她心意时逆天而行,此之谓“变通”。
“郁昶——”文玉敛去心思,欲唤郁昶一同上山。
可直至话音落地,也未有人应答。
文玉回身瞧去,只见她身后空无一物。
后春山绿意依旧,鸟雀争鸣,热闹非凡之下却根本没有郁昶的踪影。
与后春山寸步之隔的外头是风声席卷、凄冷满地的另一个世界。
望着层叠的碎雪,文玉只觉得明晃晃的一片,照得她眼睛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