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敕黄从未对文玉说过这样的话,记忆中,他不是带着文玉上树逗雀,就是带着文玉下水戏龙。
一向是何处好玩、哪里稀奇,便带着文玉去增长见识,既不过问她的术法,亦不苛求她的修为。
文玉脊背僵直,却是耐心地听着敕黄的话,不似往常般与他反驳。
“可到头来,一无所获不说,甚至为其将春神殿抛于脑后?”
敕黄双眉紧拧、于心不忍,可是又不得不说下去,“你可还记得拜入春神座下之时,曾许诺过的潜心修行、福泽众生?”
面对这样并不算诘责的问话,文玉哑口无言,只静默着垂首。
“你不是想知道神君为何闭关?”
说这话的时候,敕黄的话音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纵使他在心中已然演练了无数次,可真到此时,仍是不免哽咽。
“神君失了五分神识。”
此言一出,似高悬的利剑中间垂直往下,刺入文玉的心口。
她一时既错愕又茫然地回首看向敕黄,见他张口继续说道:
“三百年来,神君独自支撑着春神殿,从不曾缺席过任何一场春耕。”
敕黄清楚地瞧见文玉眼中漫出的泪水,却不得不接着剖开事实。
“积年累月下来,已是伤重难愈。”
“怎么会……”文玉喃喃道,她忽然想起方才窃听之时,太灏帝君也曾有此一问,“师父的神识怎么会只余下五分。”
师父是上古之神,修身深厚、法力无穷,三界之内五行之中,是鲜有对手的存在。
是什么事情竟令他神识有损?
“你以为。”敕黄闭目,似乎不忍再看文玉的眼睛,“自擢英殿倒下后,你为何能这样快地苏醒?”
文玉惊诧地看着敕黄,“你不是说是太灏帝君出手搭救……”
“帝君确是出手搭救。”敕黄唇畔浮起痛苦的神色,“可是,是神君以自身的神力滋养着你,为你疏通灵脉。”
话音落地,文玉亦是心头一震。
敕黄的话犹如利刃一柄,直截了当地将覆盖在她面上的那层遮羞布挑破。
文玉不得不承认,若非在幽冥府见了太灏的缘故,她不知何时会再回春神殿。
一时间,文玉羞愤难当、悔恨交加,师父伤重如此,她竟不知。
“敕黄,此事是我之过。”文玉嘶哑的声音似布帛断裂,“你一定知道师父在何处闭关。”
“告诉我。”
“我想见师父。”
话到最后,文玉的尾音甚至带着难掩的哭腔。
敕黄睁眼看着文玉,将她的伤情尽收眼底,余光扫过空无一人的大殿,他强压着颤音劝道:“如今去寻神君,不若待他好生闭关。”
“可是……”泪水滑落,文玉心中涌起一阵后怕,“师父……”
“神君从不会责怪于你。”
“既然回来了。”敕黄跪下身,在文玉身前与她四目相对,“文玉,神君还有话留给你。”
文玉拭去眼角的湿润,手忙脚乱地整理仪容,很是专注地看向敕黄,“是什么?师父说什么?”
“句芒伤重,请仙君文玉代掌春神殿。”
敕黄摊开手掌,点点淡金的光芒过后,一把莹白的玉骨扇随之显现。
文玉认得此物,她抬手间,玉骨扇便滑向她掌心,这是师父的法器……
“留云扇。”文玉轻唤着。
“是。”敕黄肯定地答话,同时收了手,“神君将此扇交予你,以护你平安。”
“可是……由我代掌春神殿?”文玉将留云扇握在手中,其温润的触感登时自掌心游遍全身,“我……”
并非她想推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