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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彦礼双目凄然,似乎牵动唇角笑了一下,但那弧度极其轻微、转瞬即逝,令人捉摸不透。
一时间,众人皆是屏息凝神,文玉更是不敢错过闻彦礼的半分神情,她分明可以置身事外,可如今却是感同身受、忧心不已。
茶炉子上的水越煮越沸,直至发出尖锐的轰鸣,一声更比一声急促,令室内的气氛也随之焦灼起来。
“乐回——”
闻彦礼前移一步,直视着周乐回淡然出声,话中语意却坚定无比,甚至于将水沸的声音也轻易盖过。
“我不要真相,要以后。”
“我不要解咒,要同你在一起。”
话音未落,不只是周乐回,就连文玉和宋凛生也为之一震。
闻彦礼话中的决绝、坚毅,任谁听了也会忍不住生出恻隐之心。
可是……
文玉垂眸看着眼前冷下去的茶水,在这一番耽搁之下早已没了余温。
可是凉透的茶水,还能再热起来么?
周乐回睫羽一颤,眸光也不禁随之闪动,她不曾想到闻彦礼会是如此的回答。
只不过……山海常在,誓言易改,她早不信这些了。
“啰嗦。”一直未曾言语的郁昶转目望向闻彦礼,冷淡地嗤道。
随即在文玉和宋凛生的注视下,郁昶翻动手掌,以指节于桌案上轻扣两下,而位于他面前的那盏茶水应声而动——
细细的一滴水珠自盏中而起,半透明的颜色在日光的映衬下折出七彩的光芒。
控水。
文玉的目光在那水珠和郁昶之间滑动,郁昶说他不是春蓬草也不是荇荇,但他却习惯以术法控水……
那他是什么?
未等文玉想明白,郁昶再次扣动指节,只一声那水珠便是得令般直朝着闻彦礼的面容而去,而后极快极准确地没入眉心。
说来也怪,不过一滴水,却好似能将闻彦礼周身的疲态倦容一洗而空,令他顷刻间容光焕发、面色红润,再没了一丝半缕的病气。
与先前文玉所施之针法相较,有过之而无不及。
文玉不禁暗自咋舌,解铃还须系铃人,郁昶出手果然事半功倍。
“咒是一定要解的。”说这话的时候,郁昶转眼瞥过文玉,“我答应了人,不能食言。”
文玉闻言一顿,忍不住抬眸去瞄郁昶,心中嘀咕道——
昨日有的人可没答应,只能算是不曾回绝罢了。
只是眼下这个时候说什么食言不食言的,这不是往闻公子心口子上戳么?
郁昶……都是看不出岁数的老妖怪的,还同闻公子一个凡人争高低……
文玉最后瞥了一眼郁昶,腹诽道。
反观闻彦礼面露疑惑,他一手按着周乐回,另一手覆上眉心,却未触碰到任何古怪之处。
直到他听了郁昶的话,这才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
“我不要解咒,我不要。”
闻彦礼茫然失措,辩无可辩,慌乱之中只反复念着一句话。
“乐回、乐回,我不要解咒!”
周乐回感到衣袖一阵扯动——
是闻彦礼情急之下紧紧握住她的手臂左右晃动所致。
不知为何,周乐回心中一空。
咒术解开了……那纠葛便也解开了。
毫无纠葛的人,又做什么在一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