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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玉心领神会,可她心中却并不觉得负累,反而是松了一口气。
周先生既不知情,便不知情罢。
闻公子一事,她和宋凛生另想办法,从别处着手便是。
只是……周先生看起来似乎很不好受。
她只捏着手边那只供春壶,静静地坐着,一言不发、半丝不动。
窗外的风声不能引得她分毫目光,对坐的文玉和宋凛生不能占据她片刻心神。
直至文玉和宋凛生起身告辞,从竹影斑驳、池水流淌中穿过,一路出了观山书斋,出了闻道书舍的正门,文玉仍不能忘却方才周乐回的神情。
一种无法言说的伤怀,同压抑着的什么混合着,一齐织就出一张无法挣脱的网,将周乐回浑身包裹着、牢牢锁住。
密不透风、与世隔绝。
文玉入世不久,只恨自己不能准确无误地说出那样的感觉。
她慢吞吞地跟在宋凛生身后半步的距离,心中想着若是枝白在就好了,她还能同枝白请教一二。
枝白在这世间行走的年月比她长,定然能知道周先生方才的眼神,究竟何意。
“小玉?”宋凛生话音出口,身形顿住,回身静待文玉跟上。
文玉放空之余用脚尖踢着路面上的碎石子,被宋凛生这么猛地一叫,顿时回神。
“嗯?”她仍有些懵懂。
“一切回府再议?”宋凛生侧身,让出候在门前路边的洗砚,以眼神示意文玉。
文玉心中疑惑,情绪也止不住地低落下来,闻言只是点点头,跟着宋凛生一道上了回府的马车。
从马车的窗口望出去,闻道书舍的门匾是那样的孤寂却又出尘,随着马车前行,其身形也渐渐隐去。
车轮在青石板铺就的道路上碾出一阵阵细碎的声响,文玉放下帷幔,一颗心也随之忐忑不安。
说不清,道不明,真是比春神殿的功法秘籍还难参透。
文玉长舒一口气,颇有些费解地靠在车壁上。
宋凛生见状也不追问,只将那只青花缠枝的香炉子燃上安神的冷香,以期能缓解小玉此刻的疲乏。
对于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文玉一向不喜难为自己。
她盯着宋凛生填香燃香的手,十指动作间,阵阵冷香便随之袭来,与方才在观山书斋周先生燃的香大相径庭。
不过说起观山书斋……
周先生的神伤她或许想不明白,不过周先生的观山书斋么,倒还可探究一二。
思及此处,文玉一改松泛懒散的身姿,迫不及待地向前倾去,双眸更是一眨不眨地汇聚在对坐的宋凛生脸上。
“宋凛生,若我说观山书斋,你会想到什么?”
宋凛生在文玉的注视下丝毫不乱,镇定地将香炉盖上,心中静默地回味着观山书斋四个字。
“揽风水榭。”宋凛生双眸轻抬,与文玉对视。
他回答的不疾不徐,更无惊无喜,似乎这个答案早已在心中,对文玉的发问并不觉得讶异。
“你知道我的意思?”文玉微诧,言语之间几乎要惊呼出声。
“小玉心细如发。”宋凛生笑意深深,肯定地颔首,还不忘从身侧取来之前余下的八角蝴蝶酥递过去。
他与小玉相识相知这些时日,若连她心中所想都不知,便是他的不是。
文玉闻言乐不可支,方才的烦恼早已抛诸脑后,“小宋大人不遑多让!”
“先前我只觉得观山书斋这个名字极好,总叫我生出许多莫名的熟悉。”
文玉一手接了油纸包,取出包裹在其中的八角蝴蝶酥便吃起来。
“本来还不曾想明白,只是方才离开的时候回身看了一眼,忽然便福至心灵、豁然开朗了。”
这蝴蝶酥外头酥脆、内里绵软,口感之丰富叫人咀嚼起来唇齿生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