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疑(第1页)
他轻巧跃起,扛着江楚禾回到了岸边。
待她回过神来,司徒靖已将她放在水榭的石凳上,正单膝跪地,像是准备为她穿上绣鞋。
见这架势,江楚禾脑袋里突然响起“嗡”的一声,赶忙出言阻止:“别!我自己来就好……”
坚定的拒绝之词犹如迎头大棒般将他猛然击醒,司徒靖伸在半空中的手微微一颤,没等江楚禾察觉到他的异样,便迅速将鞋履摆到她的脚边,起身挪开视线。
在两人分离的这些年里,司徒靖未曾有一日不想起她,在反复阅读她留下的札记后,其字里行间所流露出的才情与两人不谋而合的观点更令他愈发难以自拔。
对他而言,他们是神。交。已。久、心意相通的灵魂伴侣,是五礼已成、只待亲迎的未婚夫妇;他已在自己虚妄的幻想中与她相爱五年之久,以至于竟因一时忘情而逾越了礼数。
“方才,多有冒犯。”
此时他面上的羞意还未来得及完全褪去,既不敢正视江楚禾粉中透红的两颊,也不敢低头看她露出的双足,只好两眼望天,满脸都写着“非。礼。勿。视”。
见他这副模样,江楚禾不知怎的就起了调笑的坏心思,她麻利儿地穿好鞋,行出两步又在司徒靖的面前站定,带着几分戏谑的笑意,仰头看向他。
“冒犯?晏安公子,我看你拿着绣鞋往我脚上套的时候可顺手得很呢!莫非……是平日里哄尊夫人养成习惯了?”
当然,江楚禾是有意提起这茬的。
她想,此人既出身世家,又品貌卓绝,在这般年岁应当早已成婚,除非是有什么特殊原因,比如……
他是“信字营”的死士。
说罢,她便笑眯眯地等着那人辩白,好借此来坐实自己的猜想。
不出所料,对方听到“尊夫人”这三个字后立马就急了。
他脱口而出:“我从未与旁人谈婚论嫁,你莫要乱想!”
其实这话里暗藏着不少信息,可江楚禾的心思没在此处,竟完全没有察觉。
而司徒靖则在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误,果断选择岔开话题:“方才……在湖心假山中,在下因一时情急未能思虑周全,若有逾矩冒犯之处,还请勿怪。”
原来他此前所言的“冒犯”是指这个……
江楚禾不免又想起自己在惊慌间搂住他脖颈的那一幕。
一抹红晕悄悄漫上面颊,她假意轻咳两声,摆摆手道:“无妨无妨……刚还多亏有你出手相救,否则我就要成‘落汤鸡’啦!”
说着,江楚禾又假作随意之状,没心没肺地嘻笑起来。
见她将生死攸关的瞬间就这般轻描淡写地揭过,像是完全没有意识到方才险些落水的情况有多么令人心悸,他面色一冷。
“你怎的还是这般不拿自己的性命当回事?”
江楚禾可没想到多年过去,这人的性子竟还是如此严肃冷硬,她当即反问道:“晏安公子……五年未见,你就只想对我说这个?”
司徒靖不敢答话。
他想说的自然不止如此。
可现下他还能做些什么?
向她表明身份,坦露心意,央求她同自己在一起?
虽说司徒靖的心中能隐约感觉到江楚禾对他是有些好感,但这恐怕仅限于他身为“晏安”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