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第1页)
司徒靖薄唇紧抿,正用手狠狠摁住略微渗血的伤口,背靠墙壁平复着呼吸。
他看得出那位医馆弟子应是对自己有所隐瞒,本欲对其上些手段,可在听得来人高喊“江娘子”时,却因想到故人而生出恻隐之心,自我劝道只要能速速离去,即便泄露行踪也是无碍。
就这么急匆匆地自医馆奔逃而出,不到两个时辰的功夫,他已经凭借早年看过几眼宁州舆图的记忆摸索着找到这座废弃的水神庙。
宁州多江河,亦多天灾,本地百姓少不得要供奉水神以佑平安,而赤浦码头的这座水神庙尤其出名,曾是誉满全国的宁州名胜之一。
这座神庙建成已有千年之久,在鼎盛时期,此处堪称香火不绝,原本没有废弃之理。
谁知在十年前的“三王之乱”中,宁王兵败逃至此处,于走投无路之际竟纵火自焚,不仅一举断绝自己的活路,还硬生生地将这座水神庙烧成一片断壁残垣。
后来,本地漕运大户黄氏家主眼见此庙已不堪修葺,便出资在赤浦码头另寻一块风水宝地,新修了座更为雄伟的水神庙。
此后这里便被弃之不用,逐渐变得荒凉、阴森、人迹罕至,如今只剩下那座已被刮净金漆的泥塑之身仍盘着鱼尾高坐在大殿之中,似笑非笑地俯视着司徒靖这位匆忙闯入的外来者。
他在神庙大殿内侧挑了个还算干净的角落,为自己重新包扎好伤口。
不得不说,那医馆弟子虽然看上去心虚又慌乱,但处理疮疡的手艺却着实不错,用的药也是颇具疗效,待晚些时候趁夜色搭船离开弋陵,去往附近小城再调理数日,自己的外伤应当就能痊愈。
司徒靖在心中如此盘算着。
他将衣裳妥帖地穿好,又震了震衣袖,原只是习惯性的小动作,却没想到竟从中掉出一方叠好的薄纸。
待他展开纸张,还未来得及细看其上所书内容,就因熟悉的字体而震惊不已。
那一手端正清丽中又不失舒展飘逸的好字,绝非旁人所能摹仿。
竟然……
真的是她!
司徒靖来不及将纸条收好,径直便向殿外走去,可在踏出几步后又回过神。
她若是有意与自己相认,今早又怎会避而不见?
看那少年的反应,分明是想让自己快些离开,且又多次强调医馆并无旁人,如此想来,应是她早就吩咐过不可向自己透露她的身份。
司徒靖不由自主地攥紧拳头,骨节刚一发出清脆的响声,他又赶忙松开手,将那张险些被捏破的纸张轻轻抚平。
现下京中乱局难解,他也是自身难保,若再纠缠恐怕只会害了她。
司徒靖重重叹出一口浊气,小心地将那纸方子卷起,正要将其妥帖收好,耳边就突然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
“阿兄!你带我来这个地方做什么?”
少女清脆的嗓音打破此处的宁静,听上去应有两人正疾步走入殿内。
司徒靖忙将手中纸条小心收进随身的荷囊中,闪身躲入内殿。
*
江楚禾回到归元堂时已经是正午时分,但天色却阴沉昏暗,看着像是要落雨一般。
她一把推开虚掩着的院门,直奔病舍而去。
“东家!你可算回来了!”宋福听到动静,赶紧从地上爬起来。
他本想将今日早上发生的事细细禀报给东家,谁知江楚禾刚进病舍,人还没站定就劈头问道:“阿福!他人呢?”
“走了……啊……”这不是正合东家心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