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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东家(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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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日天高云淡。

崔寻雁一早便套好车,带着萤文悄然离府。

“全叔,府中诸事都交给你了,若是有任何异动,必要第一时间派人告诉我。”临上马车前,崔寻雁不放心地叮嘱。

还未入冬,她便已披上一袭素白兰花纹薄氅,那抹白色从领口延至足间,除去发间藏着的一缕素色发带,周身未见任何装饰。她肤白胜血、仪态端雅,本是上京城一等一的好容貌,可眼底的一片青黑和微微发紫的唇色却掩不住她的疲惫和病气。

府内新丧不久,又下了遣散仆役的命令,此时竟比丧礼那几日还要萧条,连秋风卷落的叶片洒在阶上,都无人清扫。

正好也是办事的最佳时间。

她算算日子,府内现在除了全叔、萤文和本该留下的护院以及林世伯送来的账房壮丁外,其余剩下的怕是不足十人,全叔应是能应付来的。

“姑娘放心,一切有老奴在,你只管安心出府便是!”

崔寻雁颔首,戴好帷帽,车帘放下的瞬间,她不自觉探手在眉间摁了摁。连日泡在卧雪斋内看账本,脑子都快不转了。

好在端王守信,证据如期送达,否则他们怕是没法这么快下手,越到这种时候,先下手的人越占优势。

车轮辗在新铺的青石板路上,发出沉稳而规律的声响。

说起来,自那日出殡后,她还是第一次出府。

只可惜同那日一样,她心头压着事,没法尽情领略一下大晟朝的风土人情,只能悄悄揭开锦帘,窥看几眼窗外的风光。

崔寻雁小心揭开车帘一角,一阵裹着刚出笼麦饼香气的微风扑面而来。

街道两旁,商铺的招幌迎风飘扬,墨迹在布面上清晰可辨。街上行人皆穿着半新不旧的秋裳,步履从容,脸上虽带着倦意,却难掩其眼中对未来的憧憬与希望,偶有身穿崭新锦袍的人路过,腰间玉佩轻碰,发出清脆响声。

马车转过街角,驶过正在清淤的河道。挑夫们喊着号子,将河水里裹着落叶杂物的淤泥一筐筐抬上岸,这些淤泥是筑墙圩田的上好材料,定不会浪费。

而监工的官吏就站在一旁,手中拿着图纸,不时与一旁身穿短褐的男子交谈,似乎在安排这些淤泥的去处。

她轻轻放下车帘,将马车外的光景重新隔绝。

都说想要了解一个国家的面貌,不能只看高楼大厦和经济数据,更要看那些藏在细节里的东西。今日,虽只是匆匆一瞥,她却仿佛已经窥见了一个未来的盛世。

关于先帝平定天下的记忆,崔寻雁多是从父亲和老仆的闲谈中拼凑得来,可只是言语中的零星信息,她就已经能想象到那是怎样一段硝烟弥漫、白骨露野的时光。

如今新帝登基刚满三年,可他的政令就如同这疏浚的河道,将百废待兴的江山一点点疏通开来。

而不论是在蓝星还是此间异世,有如此成就的君主只要晚年不犯下大错,都值得留名青史。

崔寻雁突然生出一睹君颜的念头,毕竟寻常人一生,能有多少机会亲眼瞧见那史书中的人物呢?

“姑娘,咱们到地方了。”萤文的声音打断了她越飘越远的思绪,崔寻雁这才察觉,马车不知何时,已静静停稳。

无需掀帘,她也知道外面是他们今日要前往的第一个目的地——城西百草堂。也是他们要完成的其中一个任务,接触父亲给他们留下的暗产。

只是崔寻雁丧期不满十日,实在不宜在外抛头露面,接触暗线的任务自然就落在了萤文头上。待她见到接头人,再约到其他地方见面也不迟。

约莫一刻钟后,萤文才终于提着几包药回到马车。

帷帘一揭,两人目光相触,萤文递来一个安心的眼神,稳稳落座,,方才向车夫报出下一个目的地。

“都说妥了,不会耽误我们的计划。”

崔寻雁低低“嗯”了一声,哪怕一切都照着她原有的计划进行着,可她心中的那一抹不安却始终萦绕不散,或许是她此行所图之事,风险太大了吧。

城东云贺楼,上京城中最富盛名的酒楼,以其独特的歌舞、杂技演出和不失宫廷御厨的佳肴闻名。

此时虽未至饭点,楼中已零零散散坐着些许食客,正听着台上说书先生娓娓道来的一段故事。

崔寻雁和萤文带着帷帽,被引至二楼最里侧的雅间。

整个二楼此时已被她们早早包了下来,只有她们自己的人在。可即便如此,她们还是小心行事,避免被人认出身份,知道进入房间关上门窗才松下身子。

虽然上京见过崔寻雁的人不多,但她还是想避免以后可能存在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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