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变（第2页）

“我全权代表他。”

“切……”

“说认真的，他们之间认识的时间和我俩认识的时间一样长，虽然我们是真的家人，但他对她们比和家人更亲近。他虽然不说，但我知道他在想这件事，就顺便帮他说了。”他说着却又兀自笑起来，“诶，你说，我要是告诉他我对你这一通十分到位十分MAN的警告，他会不会觉得我好帅好迷人。”

“我也说真的陶晋元，你能不能收敛点？”凌宇忍无可忍。

“不能。”

凌宇气他不过，只一把将他推开，离远些总能。

“我们就先不去找你们了，你们自己玩吧。”

“对了，没事了。放心。”

潇潇发来两条信息。

“好。想你。”

“我也……”

收起手机，他只感觉现在很幸福，这段时间以来他总是觉得很幸福，莫名其妙就想笑，觉得一切都变得美好，可爱，忍不住畅想未来，甚至感谢生活——感谢生活终于肯给他这份他不愿从任何人身上得到的怜悯，许他空间喘息，护他梦想周全，给他机会幸福——让他时隔多年，再次像一个正常人一样活着，去梦想，去渴望，去爱，被爱。

他恍惚一切都在向好。他担心的事，裴娜娜瞿翔飞陶晋元，周围所有人都担心的事，仿佛一时半会儿不会发生，他觉得自己对未来的想象与打算忽然变得切实，带着巨大的可能性，近在咫尺，唾手可得。

如果，那个人能像这几年一直以来的那样，除了在那个所谓的“家”里，除了关乎自己的形象与面子的事情以外，对他的一切都漠不关心，毫不在意。

如果，如果一直这样，就好了。

可事与愿违。

凌宇在学校的出彩似乎引起他极大的兴趣。

他不仅亲自来参加家长会——这几年除了齐叔偶尔作为他的家长出席，从来没人来参加他的家长会——回到家，还兴致勃勃，喋喋不休地对一如既往并不搭理他的妻子和女儿说起凌宇在学校的表现，甚至计划等凌宇考上一所好大学，那个夏天他们全家一起去欧洲旅行。

“我们一家四口。”他刻意强调。

虽然他突然对他的学习生活顿起的兴趣在意料之外，但也并不莫名。

毕竟比起直接把表现平平的儿子送去国外，若他能以这足以承他衣钵的优异成绩考上一所好大学，对他来说无疑是更为添光彩，耀门楣的事。

只是凌宇并不需要这份关注。且不论他的动机是否真的出于关心儿子，但就算是真心，它也来得晚了，太晚了。

显得苍白而多余。

可这转变也并非全无好处。

就像如今已经令他感受完全不同的校园一样，家里的气氛也悄无声息地变了。

那些先前几乎全担在他身上的陪伴妹妹，照顾妹妹的责任如今被移开了大半，除了妹妹依然因为常人难以理解的原因崩溃，非他来安抚不可时，他有了更多属于自己的时间。并非他不爱或厌烦照顾妹妹，但他现在的确需要更多属于自己的时间。

而那个动辄兴风作浪的人近来也收敛了十分，听齐叔说有时候他应酬结束晚了都回奶奶家住。

说来讽刺，这份本属于大多数人的正常而平静的生活，他竟是这样意外得来的。

但最令他感到惊奇的转变来自于妈妈。在一次时隔许久的四人同在的饭桌上，爸爸再一次说起凌宇毕业后他们一家四口去欧洲旅行这件事时。永远陷在沉默中的妈妈却突然开口道，“去加拿大吧。”

当她说出这句话时，除了同往常一样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凌溪毫无反应外，父子俩双双停下吃饭的动作，惊异地看着她。

而她只是依然面无表情地补充了一句，“很久没见他们舅舅舅妈了。”说着再次拿起酒杯，她依然吃得很少，依然常常在挂着厚厚遮光帘的房间睡上一整天，什么也不吃，拿着酒杯的手白皙却枯瘦，凸着青筋。凌宇突然注意到，之前她脖子和手腕上的淤青已经消失，有一段时间了。只是那几道曾经往外滴着鲜血的伤疤变得更为刺目。

一，二，三。一共三道，一道短，两道长，一道稍稍歪斜，两道相互平行。在她往自己的手腕上划上一道又一道伤口时，那之前，之后，她都在想什么？还是什么都没想？

他不敢开口问，她也从来不说，只是从不遮掩。

看着这些醒目的伤疤，他再次复盘自己的计划。

计划他的离开，等待那些妹妹非他不可的瞬间……等待未来一个又一个朝他而来的机遇……

爸爸喜出望外，立即答应，激动地问一对儿女“没意见吧？”却不等他们回答，大声宣布他们一家四口，这个夏天一起去加拿大玩。

妈妈主动揽下了准备签证的任务。

“交给我朋友的旅行社嘛，他们都能搞定！”爸爸不假思索地说，但看妈妈没有回答，又随即改口，“自己弄也好，就是辛苦你咯！”他讨好地冲妈妈笑着。

“不辛苦。我以前工作时常做。”她语气平淡，听起来却并不疏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