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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过纱帘,苏盏玉看见那道紫袍金玉带的身影竟也下马,行至马车前告罪:“臣,刑部侍郎谢松仪,万不敢冒犯公主尊驾,只是微臣治下有犯人逃脱,故斗胆请问,公主可曾见过?”
名为告罪,实则诘问。
说罢他撩袍跪下,不卑不亢拱手道:“触怒公主,微臣万死,稍后自会回刑部领罚。”
他说他是刑部侍郎,谢松仪。
苏盏玉本应追究他不敬之罪,但在看到他容貌的瞬间额头冷汗直冒,身体晃了一晃。
竟是他?他,是谢家子?!
就是这一晃,让时刻关注车内情况的谢松仪感觉不对,他欲再开口试探。
灵萱察言观色,连忙上前挡住众人视线:“公主自太清观清修归来,不见红尘,谢大人逾矩了。”
马车驶向公主府,谢松仪缓缓从地上起身,额角抽疼的厉害,却不影响他觉得长公主今日让他有种如遇故人的熟悉。
。
直到躺在公主府西苑她的拔步床上。
苏盏玉眼前还全是纱帘后那惊鸿一瞥,剑眉入鬓,虎目点漆,骨相深邃,通身锋锐如淬火的刀,凛冽如杀人的剑。
她认得这个人。
在岭南道,她游医至一处村寨。
巫医焚尸为药,致使瘟疫蔓延,流匪肆意劫掠,百姓苦不堪言。
她留下救治染病村民,谁知当夜流匪劫寨,混乱中她不慎摔下马车。
千钧一发之际,马匹嘶鸣,一条强健臂膊横空揽住她腰肢,将她扣入怀中。
那人身形高大,肩宽背阔,着玄铁重甲如穿寻常衣袍,持剑挥砍,几息功夫便在流匪中杀出一条血路。
苏盏玉亲眼见他杀人如砍菜切瓜,眉头都不带皱一下。
屠尽逆党后淡然擦干剑上血迹扔给她:“想救人,得先学会杀人。”
“谢松仪……”她不知不觉念出来。
灵萱把汤婆子塞进她被窝里,有些奇怪:“小姐怎么还念叨谢公子呢,就算您今日见面后再不喜他,也需牢记这是圣旨赐婚,对未来姐夫还是敬着三分为好。”
苏盏玉:“?”
谁?
姐夫!?
她缓缓坐了起来,盯着灵萱:“你继续说。”
她素来没什么架子,性格也不执拗,于是灵萱干脆坐在床边继续劝道:“虽然圣上合了谢大人八字找贵女嫁过去冲喜确实不太地道,但雷霆雨露俱是君恩。”
“往好处想,大小姐嫁过去顶多一年半载便能守了寡,侯爷寻个由头将她接回来也还在待嫁之年,左右侯府门第高,重新议亲便是。”
“就是可惜那弘农杨公子,对大小姐一片痴情,好不容易考中进士想要上门提亲,圣旨早他一步,可真是天意弄人。”
苏盏玉已经麻了,短短一天他姐夫的身份从让她长姐冲喜的该死病鬼到不畏强权谢青天,眼下又变成自己的救命恩人,来了个惊天动地大反转。
她一刻也等不了,直奔定远侯府,打算当面和父母姐姐问清楚。
至于她为什么有两对父母,说来话长。
老定远侯仅有一位嫡妻崔氏,育有两子,长子就是苏盏玉生父,如今的定远侯苏景元。
二叔苏景华慕道,先帝赐婚尚了同好黄老的长公主,二人常年服食丹药,膝下无有所出,又实在喜爱机灵可爱的苏盏玉,身为大哥的苏景元亦不忍弟弟百年之后无人侍奉香火,便做主将二女儿过继给公主府。
因此她要叫苏景元一声“伯伯”。
“大伯,长姐的赐婚你是如何打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