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东风(第2页)
“不妨事,”勉强忍下一个呵欠,谢湜予眼中泛着困倦的水光,声线依旧温和,“后宅入贼不是小事,何况此处是州牧府,夫人与女郎受惊也是常理。”
马世忠连连称是,目光却不着痕迹地扫过院落:“陆郎君和……曲愿、曲恕,没受惊吧?”
看着马世忠说“曲愿”的时候,只能勉强往上扬的嘴角,谢湜予敷衍答:“倒是不知,”随即作势强打精神,吩咐侍从,“去看看。”
“不必、不必!”马世忠忙阻止:“既然没醒,就不必去打搅了。”
“已经醒了,”陆时也披着未系带的外袍,袒着半边胸膛,散着发踱步而来,懒洋洋问,“州牧?这是闹的哪一出?”
马世忠只好将说辞重复一遍:“后宅闹贼,内眷受了些惊吓。”
“哦……”陆时也慢悠悠转眼,语带倦意:“什么时候了?若还早我就先回去继续睡了啊。”
“扰了两位好梦,实在是惭愧,”马世忠忙说。
“两位?”陆时也顿了下,才恍然,“动静这般大,曲愿和曲恕倒是睡得死。”
“是啊,够死的。”马世忠笑得慈和,眼中却无半分暖意,“那贼人也不知道是如何潜入的,我调了五名府兵来此守护,请二位安心。”
“好,”谢湜予扫了眼小院外的五个府兵:“州牧费心。”
天大亮没多久,李乐同便出了院子,她青丝高束,一身利落,目光扫过院门前森然列队的府兵,懒洋洋侧首挑眉,姿态里是毫不掩饰的轻蔑。
手里提着昨日染过血的守常剑,李乐同信手挽了个剑花,剑风飒飒。
她问得很是漫不经心:“守院就守院,我还没见过守到人家门槛里的——你们这是护卫,还是监视?”
为首的府兵冷着一张脸,如蛰伏的猎豹般死死盯着她,一声不吭。
李乐同蛮不在乎地耸肩笑笑,径自挥剑起舞,她的姿态颇有几分挥洒自如的意思,剑刃翻飞间,惊起铮然之声。
她舞得随意,看的人却咬牙切齿。
最后一式,李乐图骤然出剑,剑尖不偏不倚,正指向那府兵眉间。
她那双水光潋滟的眸子,仿佛尖利的剑身,凝成了宛如实质的审视锋芒。
府兵沉默地与她对视,眼里都是因挑衅而起的怒意。
被这样的目光望着,李乐同却只是促狭地笑笑,反手收剑。
她转身时已换了一副神情,回眸朝廊下轻笑:“小侯爷看多久了?”
从她出屋起,就一直在看,谢湜予没将这话说出口,只是静静看着她离自己越来越近。
她在三步外驻足,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赧然说:“我出了一身汗。”
她脸颊上一层薄红,额间、鼻翼缀着细密汗珠,在晨光下微微发亮,谢湜予挪开眼,吩咐府兵:“出去。”
等人走了,谢湜予递上帕子:“擦擦吧。”
他说完才惊觉不妥:“是我……唐突了。”
李乐同牵着帕子的一角粲然一笑,一派大方:“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