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塘夜雪（第3页）

“他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啊？”章绒绒在台下看戏。

姚媛扯了扯嘴角，想笑，却没什么力气：“可能。。。。。。他在等她唱完吧。”

歌声落下的瞬间，全场安静得能听见风经过的声音。丹增旺母深吸一口气，正要开口，韩洲却先一步拿起了话筒。

“谢谢你的歌，很好听。”他的声音平静，“但不合我的胃口。”

这话像一颗石子投入沸水中，台下顿时响起一片抽气声。丹增旺母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却还是强撑着笑了笑：“是我唐突了。”

韩洲没再看她，而是转身望向观众席，目光精准地锁定在姚媛身上。

姚媛这次没躲，是的，她不想躲。

*

半夜，巴塘下起一场不小的雪。

细碎的白点儿正在风里打着旋儿，起初像被揉碎的盐粒，轻飘飘地往下落，沾在露台的木栏杆上，瞬间就化了，只留下一小片湿漉漉的痕。

可没过多久，那白点儿就变得密集起来，像天上的云被谁撕碎了，成团成团地往下涌。

风也跟着更急了，把雪片吹得横飞，有的撞在玻璃上，发出“沙沙”的轻响，有的卷进屋檐下，在墙角堆出薄薄的一层白。

当姚媛醒来时，外面的雪下得有模有样，地上已经有了薄薄的一层积雪。

原本早起的困乏，在看到雪后荡然无存。

她穿好保暖套装，拉起羽绒服的拉链就往外跑，冲到民宿外的院子，在雪幕里畅快玩雪。

姚媛长这么大以来，温市只下过两场雪，还都跟头皮屑似的，一落地就化了。

在英国的三年，诺里奇市下过几场小雪。但姚媛不是泡图书馆，就是窝在家剪视频，竟然全部错过，只能看看树杈上的积雪。

这次，可算是见到真正酣畅的雪了。

她徒手捏了把雪在手心，冰凉绵软的触感，和想象中差不多。

将雪揉成小球，再挥臂砸到树干上，雪球四分五裂飞散出来，溅了姚媛一身。头发、肩头、鞋尖，全是白雪。

就这样玩了十多分钟，赤裸的手指冻得发红，连做抓雪的动作都困难。

姚媛呵着白气搓手，努力恢复关节的活动，身后突然传来踩雪的脚步声。

她回头时，韩洲已站在自己身后，黑色冲锋衣上落着薄雪。

“手不想要了？”他皱眉走近，不由分说握住她冻得通红的手，往牛皮手套里塞。

姚媛挣了挣没甩开，反倒被他握得更紧。雪落在他发顶，很快融成水珠顺着发梢滴落，砸在她手背时，竟带着点烫人的温度。

“你怎么也起这么早？”她偏头看他身后，没见其他人的影子。

“清晨发现下雪了，就觉得你应该会跑出来玩。”韩洲低头，视线落在她肩头未化的雪粒上，伸手替她掸掉，“没想到被我猜中了。”

“你很了解我。”知道她喜欢什么款式的珠串，知道她没见过几场雪，这些细节，在短短一个月的恋爱中并没有展现出来。

韩洲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道：“去看东山顶的雪吗？能看到整个雪覆的巴塘。”

姚媛仔细留意他的表情，却没有看出异样。

雪越下越密，将两人的脚印很快填满。

东山顶的风裹着雪沫子，刮得人脸生疼。姚媛缩着脖子往韩洲身后躲，却被他拽到身前，侧过身用自己的肩膀替她挡风。

“你看。”他偏头示意。

远处的巴塘城披上了雪，白墙红顶的藏式民居嵌在雪原上。雪落在金沙江面瞬间消失，只留下圈转瞬即逝的涟漪。

“好漂亮。。。。。。”姚媛感叹，睫毛上的雪化成水，凉丝丝地渗进眼眶。大地与天空同色，苍茫一望无际。

韩洲偏头，将她的欣喜尽收眼底，心里也跟着快活几分。

你喜欢就好。

你开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