窥斑（第2页）

明兰心中一凛，原来祖母早已洞悉。她恭顺应道：“孙女谨记祖母教诲。”

“嗯，”老太太颔首，“去把昨日我让你看的那篇《女诫》注解拿来，有几处，我再与你说说。”

明兰知道，这是祖母在提醒她，无论外界如何，自身的立身之本不能丢。她收敛心神，专心听祖母讲解起来。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暮苍斋里，小桃一边帮着明兰整理绣篮，一边小声嘀咕：“姑娘，我听说四姑娘那边，这两日连着做了好几身新衣裳，料子都是顶好的，还打了两件新头面呢。”

明兰手中绣着一方帕子，头也没抬：“四姐姐喜好打扮，做些新衣裳也是常事。”

“可是……”小桃凑近了些，声音压得更低，“我听四姑娘身边的露种说，是因为殿下在府里，四姑娘想着……总不能失了咱们盛家的颜面。”

明兰拈着针线的手顿了顿，随即又恢复如常，只淡淡道：“主子们的事，岂是我们能议论的？做好自己的事便是。”

小桃吐了吐舌头，不敢再多言。

明兰却有些心绪不宁。墨兰姐姐的心思，她隐约能猜到几分。那位殿下就如同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不仅在她心里荡起了涟漪，只怕在这盛家后宅，早已激起了不小的波澜。

只是，这波澜之下，是福是祸，犹未可知。

她只盼着这位殿下早日离去，让盛家恢复往日的平静。尽管那平静之下，或许也藏着些许暗流，但总好过如今这般，人人屏息凝神，仿佛行走在薄冰之上。

而此刻的林栖阁内，墨兰对镜梳妆，看着镜中自己姣好的容颜，以及身上新做的缕金百蝶穿花云缎裙，唇角扬起一抹自信的笑意。

“娘，您瞧这颜色可还衬我？”她转头问坐在一旁的林噙霜。

林噙霜打量着女儿，眼中满是欣慰：“我儿的容貌，穿什么都好看。只是……”她顿了顿，语气带着几分告诫，“殿下身份尊贵，见识广博，你在他面前，还需以才情品性为重，切勿过于张扬外露，反落了下乘。”

墨兰抿了抿唇，有些不以为然：“女儿省得了。只是那明兰，仗着在祖母跟前，总能寻机在殿下面前露面，女儿若再不精心些，只怕……”

“她？”林噙霜嗤笑一声，带着不屑，“一个怯懦无能的庶女，养在老太太身边也不过是学些死规矩，能有什么见识？殿下何等人物，岂会将她放在眼里？你只需做好自己，展现出我盛家嫡女的风范与才学，机会自然会有。”

墨兰听了，心下稍安，对镜又理了理鬓角，志在必得。

而积英巷盛府之外，一辆不起眼的青幄马车缓缓驶离。车内，刘永低声禀报着打探来的消息，关于盛家几位姑娘近日的动向，关于那几本账簿末页的朱批小字来源……

赵暄闭目养神，听着刘永平铺直叙的陈述，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直到刘永说完，车内陷入一片寂静。

良久，赵暄才缓缓睁开眼，眸中闪过一丝极淡的玩味。

“看来，孤这块石头，丢进这盛家的池塘里，溅起的水花，比预想的还要有趣些。”

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这盛家的日子，是越发不无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