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照与殊途(第1页)
文时默心里一阵憋闷,差点没忍住骂出声来。他一个大男人,身高体健,居然被眼前这个看似瘦小、身材比自己小了一圈的女人,用如此轻蔑的语气和动作给鄙视了!
这口气堵在胸口,不上不下。
可他不是那种会被情绪冲昏头脑的人。理智迅速回笼,他冷静地回想了一下这个女人的身手:一次是在别墅外,歌声刚落,人就如鬼魅般消失无踪;另一次是在小餐馆,她瞬间移动般挡在自己面前,速度快得惊人。
好吧。
他在心里不得不承认。就算自己没有受伤,就算高中时期确实在健身房系统练过几年散打,甚至拿过业余比赛的名次……但和这种非人类般的速度与诡异身法比起来,自己那点功夫,恐怕真的不够看。
肯定不是她的对手。
认清现实后,他索性放弃了无谓的挣扎和男性尊严那点可笑的面子。他长长地、无声地吁出一口气,伸手,小心翼翼地将一直戴在头上的鸭舌帽取了下来,露出了缠绕着白色纱布的头部。伤口隐隐作痛,他准备给自己换药。
就在这时,李疏影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点探究:
“你行吗?”
这话问得……文时默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接。是问他能不能自己换药?还是问他能不能忍受这份狼狈?
他想了想,一边动手去解纱布,一边用一种带着点自嘲又无比坦然的语气回答:
“没什么大不了的。”他动作没停,声音平静,“咱又不是什么娇生惯养的富家大少爷,这点小事,还难不倒我。”
他这话说得自然而然,仿佛这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独立,坚韧,不依赖他人。
李疏影嘴上没说话,只是抱着胳膊在一旁看着,心中却忍不住暗骂:
“是是是,你不是富家大少,难道我是啊?”
这吐槽几乎要冲口而出,但被她硬生生忍住了。她看着他那熟练却因伤口牵扯而偶尔微蹙眉头的侧脸,想了一下,又不得不承认:
这人,倒确实和那些她可能见过的、真正的纨绔少爷们,有着本质的区别。
他身上没有那种被金钱和权势豢养出来的骄纵和脆弱,反而有一种从泥土里生长出来的、被打倒了也能自己爬起来的韧劲儿。
这种认知,让她看向文时默的目光里,那层玩味和审视之下,悄然多了一丝极淡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欣赏。
文时默闭着眼睛,咬着牙,正准备用力撕下那因为血迹和药膏而有些粘连在头发和伤口上的旧纱布。动作间不可避免地牵扯到伤处,让他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眉头紧紧锁在一起。
这略显粗暴的自救方式,看得一旁的李疏影似乎有些不忍。她下意识地吸了一口凉气,那“嘶”的一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暴露了她并非全然无动于衷。
“行了行了!”她终于看不下去,出声打断,语气带着点不耐烦,又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你好好坐着,别动!还是我来吧。”
奇怪的是,听她这么一说,文时默竟然真的停下了手上有些野蛮的动作,一种非常奇异的感觉涌上心头——好像这事儿,本来就该她来做一样。这种莫名的信任感来得毫无道理,却又如此自然。
李疏影不再多言,动作利落地拿起旁边桌上准备好的新纱布、棉签和消毒药水。她凑近了些,小心翼翼地开始处理他头上的伤口。她的手指很轻,动作却异常精准和熟练,避开最痛的地方,轻柔地剥离旧纱布,清理血痂,涂抹药膏,最后用新纱布重新包扎。
文时默就那样静静地坐着,闭上眼睛,任由她摆布。他甚至能感受到她清浅的呼吸拂过自己的发梢。
整个过程流畅得不可思议。
还别说,她的手法特别专业,缠绕的力道恰到好处,既牢固不会松散,又不会过紧让人不适,最后打结收尾,甚至比在医院时护士包扎的还要工整和美观。
在她宣布“好了”之后,文时默忍不住抬手轻轻摸了摸头上堪称“艺术品”的包扎,终于问出了那个盘旋已久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