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他总是这样(第1页)

章节目录保存书签

慕容墨染呆呆地站在那里,像一尊失去了灵魂的琉璃娃娃,目光胶着在文时默那张苍白却依旧带着温和笑意的脸上。她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酸涩、胀痛,几乎无法呼吸。

他总是这样。

他醒来后想着的第一件事,就是愧疚地把她的生日宴会搞砸了,想着要给她补过。

到了现在,真相以最惨烈的方式被撕开,他头上还缠着险些夺去他生命的纱布,他想着的,却依旧是慕容青瓷的感受。他甚至能找出那样“合理”的理由为她开脱——因为太爱,所以害怕。

他为什么要这么好?

为什么好到……让她如此心痛,如此绝望?

他明明可以多关心一下自己。关心一下头上的伤还疼不疼,关心一下被至亲之人背叛是什么滋味,关心一下他独自扛起这一切时会不会累……可他从来都没有。从来都没有先关心关心自己。

他的世界里,仿佛永远装着别人。每天考虑的,是青瓷姐姐开不开心,在餐厅有没有被客人刁难;是衿雪姐姐和自己吃饱了没有,穿暖了没有,成绩有没有下滑,未来有没有着落。他像一个不知疲倦的守护神,张开羽翼,将她们所有人都纳入庇护之下,唯独忘了自己。

“姐夫这些年也确实挺辛苦的。他挣了那么多钱,舍得给姐姐买昂贵的首饰和服装,舍得给我们交学费,供我们吃喝,甚至就连我们所花的每一分钱都是他挣的……却从来没舍得给自己买一件像样的衣服。”

那日在商场,与慕容衿雪一起怀着隐秘的喜悦和感激,为文时默挑选那件西装时,慕容衿雪感慨的这句话,此刻像一道挣脱不开的魔咒,带着尖锐的回音,不停地、一遍又一遍地在慕容墨染的脑海中疯狂回响、撞击!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小锤子,重重敲打在她脆弱的心弦上。

是啊,他挣了那么多钱,可他给自己留下了什么?除了疲惫,除了伤痕,除了这一次次来自他拼命守护之人的背叛与伤害,他还剩下什么?

那件她们合力买下的、被他珍视的西装,此刻像是一个巨大的讽刺。她们给予的微小回报,如何能弥补他倾其所有的付出?如何能抚平他心口那不断被撕裂的伤?

看着他现在还在努力维持笑容,去安抚那个伤害他、欺骗他的妻子,慕容墨染只觉得一股浓烈的、带着毁灭气息的心疼和无力感席卷了她。她为他感到不值,为他感到愤怒,可更多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心痛。

她痛恨自己的渺小,痛恨自己那不合时宜的、禁忌的情感,更痛恨这残酷的现实——他那么好,却为什么得不到对等的珍惜与守护?为什么总是他在牺牲,在承受?

这份无声的诘问在她心中掀起滔天巨浪,让她几乎要站立不住。她只能死死地咬住牙关,用尽全身力气,才勉强压制住那想要冲上前去,不顾一切地抱住他,告诉他“你看看你自己!求你心疼心疼你自己吧!”的疯狂冲动。

她的爱恋,在此刻,化作了最深沉、最无望的心疼。而他,却依旧毫无所觉,或者说,他早已习惯了将所有人的重量扛在自己肩上,独独忽略了他自己。

慕容衿雪站在那里,身体因极致的愤怒而微微颤抖。她看着文时默头上刺眼的纱布,看着姐姐那副虽然认错却依旧显得懦弱自私的模样,再看向角落里那个缩头缩脑、毫无担当的弟弟,连日来积压的怒火、对文时默的心疼、以及对这扭曲家庭关系的彻底失望,如同火山般在她胸腔里喷涌,再也无法抑制!

“姐夫!”

她猛地开口,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锋利,瞬间划破了文时默试图营造的、那虚假的平静与宽容。

“你不要再为慕容烬歌开脱了!”她的手指猛地指向脸色煞白的慕容烬歌,眼神如同冰锥,“他这样的人,心思歹毒,恩将仇报!就应该让他受到应有的惩罚!法律的惩罚!”

她的目光倏地转向瘫坐在沙发上的慕容青瓷,话语如同连珠炮,字字诛心:

“还有姐姐!你那样做的时候——”她的声音因激动而拔高,带着难以置信的质问,“你回来清理证据、扔掉硬盘的时候,难道就一点都不愧疚?一点都不担忧吗?!躺在ICU里生死未卜的是你的丈夫啊!”

慕容衿雪向前一步,眼中充满了痛心与鄙夷:

“姐夫都成这样了!你第一时间想的,不是他的安危,不是揪出真凶,而是想着你自己会不会被牵连!想着怎么掩盖你那个好弟弟的罪行!”

她几乎是吼出了最后那句话,声音在空旷的客厅里回荡,带着撕裂一切伪装的决绝:

“你还……还有心吗?!”

这愤怒的嘶吼,如同一个炸雷,带着万钧之势,狠狠地劈在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上!

死一般的寂静。

仿佛连空气都被抽干了。

慕容青瓷猛地抬起头,脸上血色尽褪,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慕容衿雪的话像最锋利的手术刀,精准地剖开了她内心最不堪、最丑陋的角落,让她那点可怜的自我安慰和文时默给予的“宽容”都显得如此可笑和苍白。

慕容烬歌更是吓得浑身一软,直接瘫坐在地上,□□处甚至隐隐传来一股骚臭味,竟是吓得失禁了。

慕容父母老脸涨得通红,随即又变得惨白,女儿的话像鞭子一样抽在他们脸上,让他们那点残存的、试图维护家庭脸面的心思无所遁形,只剩下无边的羞耻。

就连一直沉浸在自身痛苦中的慕容墨染,也被慕容衿雪这石破天惊的质问震得心神俱颤,下意识地捂住了嘴。

慕容衿雪的一番话,彻底撕下了所有人脸上那自欺欺人的遮羞布。将慕容烬歌的恶毒、慕容青瓷的自私、慕容父母的纵容与无能,以及文时默那过于宽厚以至于显得有些软弱的“善良”,全都血淋淋地摊开在了光天化日之下。

客厅里,只剩下慕容衿雪因激动而急促的喘息声,以及那弥漫在空气中、令人窒息的真相的硝烟。这个家一直赖以维持的、脆弱的平衡,在这一刻,被彻底打破了。

死一般的寂静,在客厅里持续蔓延,沉重得仿佛能压碎人的心脏。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就在这极致的压抑中,被吓傻了的慕容烬歌,脸上突然闪过一种扭曲的、近乎癫狂的“恍然大悟”。他竟然用手撑着她,晃晃悠悠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不顾裤子上那片难堪的污渍,指着文时默,发出一种尖利而怪异的笑声:

章节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