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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一切都给哥哥(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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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室的门,被轻轻地从外面推开了。

慕容衿雪和慕容墨染,一高一矮两个身影,站在卧室门口,惊愕地看着房间里的一切——姐姐慕容青瓷失魂落魄地跪在地上,泪流满面;姐夫文时默背靠着墙,脸色铁青,胸膛剧烈起伏,整个房间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抑。

“姐,姐夫,你们这是在干嘛呀,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慕容衿雪看到眼前这超乎她理解的情形,有些束手无策,声音里带着惊慌。

“没你们的事儿,你们先出去。”文时默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他不想对两个孩子发火,声音沙哑却尽量维持着平静。

就在这时,慕容墨染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无声地、汹涌地流了下来。她没有看跪在地上的姐姐,也没有理会衿雪的话,她的目光,牢牢地锁定在文时默那张痛苦而愤怒的脸上。

她的小手伸进口袋里,掏啊掏,掏出了两张被攥得皱巴巴、甚至带着她体温的百元钞票。她脚步迟疑地,一步步走到文时默面前,仰起满是泪痕的小脸,将钱高高地举到他面前。她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却充满了最纯粹的担忧和乞求:

“时默哥哥……不要生气……会气坏身体的……你们的钱丢了……我的钱给你……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那两张皱巴巴的红色钞票,像两片被狂风蹂躏过的花瓣,在她微微颤抖的小手里,显得那么微不足道,却又那么沉重。

文时默看着那两张钞票,一种极其荒谬、酸楚又混杂着难以言喻的无奈和心痛,猛地攫住了他的心脏。

他和慕容衿雪几乎是同时脱口而出,声音里充满了震惊和疑惑:

“你哪儿来的钱?!”

慕容墨染被他们同时的发问吓得缩了一下肩膀,她看着文时默,小声地、哽咽地解释:

“是……是过年的时候……时默哥哥你……给我的红包钱……我一直……没舍得花……”

轰。

这一刻,所有人都愣住了。

慕容衿雪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墨染。慕容青瓷也止住了哭泣,抬起泪眼,茫然地看着妹妹。

而文时默——

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然后浸泡进了一汪滚烫的、酸涩的温泉里。

这是一种怎么样的心情?极致的荒谬与反差?他刚刚失去了六万巨款,正处在愤怒和绝望的顶点。而此刻,这个傻丫头,却捧着两百块钱,像捧着全世界最珍贵的宝藏,想要填补那个她根本无法想象的深渊。这种巨大的数额反差和行为反差,带来一种让他想笑又想哭的荒谬感。

被深深刺痛的爱怜?他给她红包,是希望她买点好吃的、喜欢的玩意儿。他万万没想到,她竟然一分没动,如此珍重地保存到现在。这份心意,在此刻像一根最柔软的针,精准地刺入了他内心最柔软的地方。他的怒火,在这份纯粹到愚蠢的守护面前,显得那么……不堪。

无处宣泄的无力与愧疚?他对慕容青瓷可以怒吼,可以质问。但面对这个用全部“身家”来安慰他的小女孩,他所有的愤怒和委屈都像是撞上了一堵温柔的墙,被硬生生堵了回去,化作了一种深沉的无力感。他甚至感到一丝愧疚,为自己刚才失控的场面吓到了她。

复杂的情感慰藉?在刚刚经历了来自最亲密妻子的巨大背叛和打击后,墨染这笨拙却无比真诚的举动,像一道微弱却坚定的光,照亮了他冰冷绝望的心湖。让他知道,至少还有一个人,在用她全部的方式,纯粹地关心着他“会不会气坏身体”。

文时默看着眼前这个泪眼汪汪、举着钱的小女孩,他脸上的暴怒和铁青一点点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疲惫、复杂难言的神情。他缓缓地蹲下身,让自己的视线与慕容墨染齐平。

他没有去接那两张钞票,而是伸出那双因为干活而粗糙的大手,轻轻地、极其温柔地握住了她举着钱的小手,将它们连同那两百块钱,一起包裹在自己的掌心。

他的喉咙滚动了一下,声音沙哑得厉害,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柔和:

“墨染……哥哥……不要你的钱。这钱,你自己留着,买糖吃,买新衣服,听话。”

这一刻,跪在地上的慕容青瓷,看着丈夫对着妹妹流露出的那种温柔,再对比他刚才对自己的暴怒,一种混合着羞愧、绝望和难以言喻的刺痛,让她几乎无法呼吸。这个画面,像一把钝刀,在她心上反复切割。

慕容青瓷跪在冰冷的地板上,膝盖传来的刺痛早已被心底翻涌的惊涛骇浪淹没。

她看着文时默蹲下身,用那双刚才还因愤怒而颤抖、此刻却无比温柔的大手,包裹住慕容墨染攥着钞票的小手。他沙哑却柔和的声音,像一把淬了蜜的钝刀,一下一下地割着她的心。

羡慕?嫉妒?

她看着丈夫对着墨染露出的那种近乎疼惜的神情,心里猛地一抽。是的,她羡慕,她疯狂地嫉妒!她多希望此刻能被那样温柔对待的人是自己!可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让她感到无比的羞耻——慕容墨染才九岁!自己竟然在吃一个孩子的醋?这想法本身就显得她如此不堪和可笑。

憎恨?怨怼?

难道要恨墨染不该出来安慰他吗?恨她不该拿出那两百块钱,衬托得自己更加愚蠢和卑劣?这念头更是让她无地自容。墨染做错了什么?她只是单纯地不想让她的“时默哥哥”生气。自己若因此生出怨恨,那该是何等的狭隘与自私!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扫向门口同样无措的慕容衿雪。一个恶毒的念头如同毒蛇般窜起——为什么衿雪没有拿出钱来?为什么只有墨染?她几乎想冲口而出,将这尴尬的局面搅得更浑,拉一个人来分担这份被对比的难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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