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玉(第2页)
为何叫从玉?
从玉如坠冰窟。
她自是感激相府予她庇护之所,可所谓锦衣玉食,又是从何而来?
从玉双眼无神。从来只有贵客造访时她才有机会见识绫罗珍馐,其余时候全在做下人的活计,过得比沈瑜的二等丫头还不如。
她这个名义上的相府小姐,就连请先生也是因燕王随口一提。且不说所寻全是籍籍无名之辈,可教了几天便全遣散回家,又是什么打算?
表面功夫罢了,沈瑜怎敢提及?
从玉难以置信地望着她,语气绝望又无力:“可你们私自替嫁,不怕陛下怪罪吗?圣旨上,明明是我的名字!”
“还有殿下,还有殿下——”
想起已与她私定终身的太子,从玉想再说些什么,却被沈瑜轻飘飘地打断。
“父亲没与你说么?”沈瑜道,语气可怜而神色讥嘲,“圣旨上,可是点明了要沈家嫡女为太子正妃。”
“区区野种,也妄得尊位吗?”沈瑜柔声道。
“至于太子——”
“从玉。”沈瑜倏地亲切唤她。
“你以为今日种种,他不知晓吗?”沈瑜幽幽道。
从玉猛得抬起头,她本想反驳,却惊觉眼前这张艳丽的面孔正渐渐与多年前太子怀里的女子重合。
她不是没有问过太子,可彼时太子温声细语,将话题轻巧揭过,又趁花前月下对她诉尽衷肠。
她那时正是最情动的时候,只太子那双眼睛便要将她溺毙了,心上人的海誓山盟又怎能抵抗?
他说她看错了她便信了,让她别放在心上她也抛之脑后,到头来,竟全不做数吗?
从玉脸色惨白。
“——太子何许人也,怎会分不清皇位与你,孰轻孰重?”沈瑜嗤笑。
“你算什么?”
——是啊,她算什么?
在他们眼里,她是个消遣,是个玩物。
“你是个什么身份?能替他带来什么?”
“你什么都不算。”
——她什么都不算。
从玉终于彻底瘫在了地上。
夕阳垂暮,倦鸟归林,新嫁娘也早梳洗完毕。
沈瑜扶了扶步摇,终于拔高声音喝道:“来人!”
她一声令下,立马钻出两个粗壮的仆妇。
沈瑜羽扇掩面,眼中的嫌弃多得要溢出来。
“妹妹忽然发癔症,想是有疯病,带走,别叫她出来丢人现眼。”
“不………”从玉惊恐地盯着两个步步逼近的婆子。
“我没疯……”她低声念叨,手脚并用地后退,惊慌失措地摇头,“我没疯……”
“不!”从玉怒吼,“我没疯!”
“我没——呜、呜呜呜呜——”
——不知何时,两个婆子已扑过来捂住了她的嘴,粗鲁地塞进去一团破布。
从玉怒目圆睁,嗓子里却只能传出断断续续的气音,她拼命挣扎着,可哪能争动五大三粗的嬷嬷?
她只能气喘吁吁地憋红了脸。
从玉被两人死死按着,只能瞪圆了眼睛,目光恶狠狠地钉在沈瑜身上,仿佛要将她身上烫出千千万万个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