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第2页）

中原中也深深地凝视着她。少女故作轻松的话语下，那份沉重的孤独和决绝的舍弃感，像冰冷的藤蔓缠绕上他的心脏。

相比一知半解的中原中也，云轻轻倒是听出了余梵的弦外之音。

【小梵，你真的不在意你穿书前的一切了吗？】

余梵语调轻松。

【当然啦，对我最重要的就是妈妈，你，还有叔叔阿姨了，过去什么的都是些再也回不去的东西，我干嘛要纠结那些】

余梵笑了笑，像是要驱散这略显沉重的气氛，突然朝中也伸出手，掌心向上：“如果这件事真的让你很困扰，睡不好觉的话……喏，手给我。”

中原中也看着那只伸到面前、白皙小巧的手，迟疑了一瞬，还是将自己的手放了上去。她的手果然如想象中一样，小小的，软软的，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熨帖人心的温暖。

就在他触碰到她的瞬间，淡淡柔和的白光从两人交握的掌心晕染开来，如同初春破晓的微曦。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顺着相贴的皮肤涌入四肢百骸，仿佛浸泡在温煦的阳光下，连日来精神上的疲惫和紧绷感如同被潮水冲刷的沙堡，迅速瓦解消散，留下令人喟叹的宁静与放松。

“这是……？”他惊讶地看着她。

“希望你今天可以睡个好觉。”余梵没有解释，只是温柔地笑着。

中原中也感受着从未有过的精神清明，郑重地点头：“……谢谢。”

“举手之劳啦。”余梵笑着摆摆手，随即像是想起什么，朝旗会众人招招手，“对了，我过两天要出趟远门，下一次聚会就参加不了啦！”

阿呆鸟立刻凑过来，一脸八卦：“远门？小梵要去哪儿潇洒啊？带我不？”

余梵心里翻了个白眼：潇洒？是去拯救你们这群未来可能被物理超度的倒霉蛋！

面上却依旧波澜不惊，甚至带着点小傲娇：“秘密！要你管？”

嘻嘻哈哈间，余梵和云悄悄筹备已久的“一年备考计划”终于进入了最终执行阶段。

第一步，当然是给家长报备了。

纸门透进的阳光在榻榻米上投下细密的格纹。

余梵跪坐在蒲团上，氤氲的热气模糊了她的表情。对面的夏目漱石正在斟茶，茶壶倾斜的角度精确得如同测量过。

“所以，”老人忽然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像老旧的木门轴转动，“你要去那个村子。”不是疑问，而是笃定的陈述。

余梵的睫毛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握着杯子的手微微收紧。她注意到夏目漱石用的是“要”而不是“想”，更不是“可以吗”。这位执掌横滨黄昏的三刻构想缔造者，总是能用最平淡的语气，轻易戳破旁人精心编织的掩饰。

“嗯，”她放下茶杯，瓷器与木质托盘碰撞，发出清脆的“叮”一声，打破了茶室的静谧，“很快就走。”

茶室里只剩下庭院惊鹿敲击石钵的“笃、笃”水声，规律的声响反而衬得空间更加幽深。夏目漱石慢条斯理地从精致的漆器茶盘里拈起一块落雁点心，动作优雅得如同在进行某种古老的仪式。

“那地方藏着的，可不是简单的‘记忆’，”他抬起眼，目光锐利如鹰隼，穿透袅袅茶雾，直刺余梵心底，“是陈年的‘伤口’，深可见骨。”

那眼神让余梵瞬间觉得自己和被班主任抓包偷吃零食的同桌一样——无所遁形。

余梵的心跳漏了一拍，她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温热的茶水却无法驱散指尖的微凉。“

有些伤口需要盖着等它结痂，”她慢慢地说，声音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沉静，“有些……却必须撕开，剜去腐肉，才有真正愈合的可能。”

茶杯里，她的倒影随着涟漪微微晃动，碎裂又重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