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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中身(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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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没道理。”

他终于肯开口,喉间嘶哑,说出的话不尽人意:“我看你是给人当狗当坏了脑子,上下嘴皮子一碰,编出这样荒诞离谱的话来。”

他放弃了挣扎,任由这疯子压着气口,缓慢艰难吐着气。眼睛尚未能从充血状态缓过来——两个瞎子就这样自以为是地对视着。

“诚然,这些只是我个人揣测。”

贺玉松手,席地而坐,冷静地继续分析:“你不松口,今夜我也没有其他办法再审你。能从秦狗手下活着出来的人不多,伤成这般还能活蹦乱跳的独你一个。”

他冷哼了声:“拜您所赐,马上就要一命归西了。”

“不会。”贺玉答得笃定,“先师涉猎颇广,尤擅医道,我受她教导,对人体各处骨骼也算略通些。”

他不说话了。

常说医者仁心,他长这么大,头回见黑成这样的心。

他沉默,贺玉却还有话要说:“你脚上功夫不错,有劲,也懂得使劲。”

废话,脚上没劲那是死人。

“这样一身好功夫,你父亲却不重用你,不放你见水师舰船,他图什么?”贺玉问。

“图我年纪小,蠢钝愚笨爱吃枣。”他答得毫无生气,仿佛下一瞬就能晕厥过去。

“嗯,年纪确实不大。”贺玉身上阵痛不断,只好换了只脚在下,稍稍往墙侧靠了些,嘴里模糊说了句方言。

那人听着了,毫无动静。

“你不是棣州人吧。”贺玉问。

凭他那狗脾气,要是知道自己骂这么脏,一早就从地上蹦起来骂回去了。

他哼了声,捂住了耳朵。

“梁承不喜欢你,你不会武,或刻意藏拙、或如先前所言是个愚笨之人,收到了圣人的纳贤文书,眼巴巴跑来临淮都,可你从小没养在他跟前——青、运二州比邻,又是他的附属州——你可随意挑个居处。你不是棣州人,不识水性、不懂战舰,看不出这是场鸿门宴,高高兴兴听了父亲的命令,一脚踏进了阴沟里,对吗?”

贺玉的声音丝丝缕缕钻了过来,非要拆穿梁琢那一身皮,露出底下的本相不可。

他有些烦躁,困意沉沉卷着头颅,开口毫不客气:“你们这群当官的就不能想点好,个个霸道至此,难道不许天底下还有真正和和美美、亲亲热热的一家人么?”

话如此说,他却闭不上眼睛。

贺玉没再问了。

试探出了想要的东西,她没做多留,吩咐医师留心看着,就出了刑狱门。

雀无声息落在了她身后。

“沿江淮水道往上查,各个渡口逐一查验。我要知道那批岁供究竟出没出棣州的门。”

“是”

贺玉抬头,天上重新出现了那双眼睛,温柔注视着自己的孩子。

这一夜梦散百家,凑不出一个亲热和美来。

南巷后街早早熄了灯。小钱儿靠墙睡得沉,杜若兰蹑手蹑脚替她掖好新被,自己拢着潮汽润过的被子睡在了另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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