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第2页）

“再跟五百！”杜国运虽然心里说不想赢，但是手却没听使唤。

“我靠，一千！”对方的一口大喊，让整个房间都安静了下来，此时桌面上有一万多块钱。杜国运思考了一下，突然听见有人喊“屋头燃起来了”，他扔下牌就跑到冒烟的地方去。

幸好杜妈妈及时发现，工作人员换衣服的时候没有把房间里面的蜡烛给吹灭，蜡烛燃尽了之后顺着布着了起来。大家迅速把着火的地方给扑灭。

而牌桌子上的钱在大家手忙脚乱之后被最后的赢家给收走了，而这个赢家自然不是杜国运。

见此状大家也都没有吃饭的心情，准备开车离去。虽然杜国运极力挽留大家吃饭再走，但是这帮人已经有了新的想法。县城不太远，玩的东西也多，所以他们打算去县城。

杜国运送走了大家之后，回到房间里帮助杜妈妈收拾残局，此时杜爷爷和杜奶奶都过来一起帮助收拾。杜奶奶一边收拾一边骂骂咧咧地说道：“狗日的一帮短命的，搞得翻天覆地的就跑了！”

“你哪个钱没得地方花了是哈？”转脸对着杜国运就开骂。

杜妈妈也在一边数落杜国运，这种场景越来越多，自从他开始搞这个煤厂之后和家里人的关系变得越来越微妙。虽然没有大吵大闹，但是矛盾明显是有增多的。

“好了，不要说了，不收拾你就过克！”杜国运对杜妈妈吼了一句。

“你狗日的还凶得很！”杜奶奶拿着拐棍儿就给杜国运打在了身上，杜国运见状赶快撤开，也没有和家里多说一句话。回到了厂里的办公室里，在办公室有床他可以休息，他只想安静一会儿。

天越来越冷，但是矿上人们的热情愈来愈高涨，自从“西电东送”工程的推进。煤矿的日子似乎走上了正轨，杜国运每天忙着在矿上安排各种事。他之前的付出到了开始收割的时候，看那连绵不断的车队在山间盘旋着，看那马路被压出的脊，看那洞口不断冒出的黑色固体。听司机们咒骂的声音，听风机轰鸣着带出来自土地的怨气，听每一块煤块的碰撞声。随着矿场资金、人员、设备的到位，每天都是热火朝天的状态，一块一块黑到发亮的煤块被源源不断送到了地面，煤块散发出的光投射到了每一个人的眼睛里。气温也一天比一天低，但在这个矿场能感受到持续上升的气温，空气中夹杂着络绎不绝的人和车释放出来的温度。每天都有排着长队的车等待新鲜出地的煤，任何一块煤都别想在这个矿场待到隔夜然后就被装上了车。一辆又一辆大货车缓慢行驶在崎岖不平的山路间，说来也奇怪，司机们总是能把一瘸一拐的车开离那段危险的路段，有时候你能很明显感受到车身倾斜到要侧翻了，但最终还是被倔强的司机给扭转到正确的行驶姿态。所有人都想趁这个冬季狠狠地将财富握在自己的手中，这个冬季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用煤的需求被无限放大，各种政策的刺激整个行业都看到了希望。杜国运通过大半年的经营，将煤矿的对内对外关系都梳理了一遍，生产顺了，销路有了，剩下的就是等着源源不断的钞票进来将这里的煤块运走。

杜国运除了管理日常的生产，更重要的工作是接待各种前来做安全法规宣传的人员。吃饭、喝酒、打麻将成了杜国运另外一条战线，年富力强的年龄就应该在各种场合出现，也只有出现在各种场合这家刚有好转的小煤窑才能有机会继续做大做强。煤矿周边从来没有如此繁华过，从一个鬼都能打死人的偏僻地迅速张灯结彩、灯火通明，妖魔鬼怪再也不敢来造次，或许是每一个来这个地方经营的人都或多或少烧了很多纸钱，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杜国运实现了他当初接下来这个煤矿的设想，他将煤矿周边的一些空地规划好免费提供给了本村和隔壁几个村爱挑头闹事的人做点小买卖。

源源不断的车在山间土路里来来去去，土路早就不堪重负，严重变形，已经影响到了沿途村民的正常通行，足足有3公里的土路被严重超载的车给轮流压迫，就像一个妙龄女子Q弹的肌肤变成了褶皱的肌肤一样。生活在周围的村民们慢慢产生了怨气，怨气夹杂在煤矿源源不断上升的财气之中，经过几次村民小范围的栏杆收过路费的事件之后，杜国运有意识先把几个组织者召唤到他矿上做点小生意，不管是开饭馆还是小卖部，或者麻将馆，至少通过这些方法暂时缓解了和沿路村民的矛盾。长久之计在他的心中已经有了苗头，他不断去镇里面协调资源来对道路进行维修。公家也没有多余的钱，就让杜国运自己想办法解决，可这谈何容易。如果自己出钱维修肯定是不公平的，其他煤窑的运输车不是也走了么，为什么就他自己出钱修呢？但是要让其他几家煤窑也出钱修，那简直比登天都难，具体怎么出费用大家没法统一。但不解决的话又会影响到煤快速运出去，留给杜国运的难题一个接一个，特别是大把大把钱流过来的时候，人们的目光会不断聚集在一起，照耀在杜国运的身上，

一种炙热感似乎会将杜国运给灼伤掉。怎么花最少的钱把这事给解决掉成了杜国运一件心事，其实钱不是问题，最重要的是解决掉问题的快感才是杜国运想要的。幸好他身边有一个愿意帮他的朋友陶，他们一起说服了政府和村民，最终给另外几家煤矿施压出钱，大家一起雇佣村民定期对路面进行修补。虽然出钱的大头是杜国运，但是他还是很满意以这种方式解决了这个问题，特别是朋友陶也在这次协调的过程中获得了领导的认可，可以想办法正式在政府任职，哪怕现在还只是一个编外人员。这种经营中不断获得收获的快感让杜国运越来越亢奋，感觉每天都有用不完的精力。这种全身心投入生意的过程是他之前完全没有的，回家的次数愈来愈少，完全没有时间顾及家庭的事物。这是杜妈妈给予的宽容，很少和杜国运吵闹，每天忙完学校的工作就全力帮助杜国运处理各种事情。半年多的时光如此这般变化，着实让人唏嘘，向死而生，勃勃生机。

2004年真是奇幻的一年，当2005年到来的那天正好是周六，杜国恒、杜建都回到村里，一家人难得聚聚在一起吃了一顿饭。其实这也是杜国恒刻意的安排，不仅让杜国运全家参与，杜国恒也让他自己的小家庭全部到齐。一家九个人围坐在圆形的火炉边，一桌子的菜都是出自家里几个女丁之手，每一个菜都秀色可餐。火炉被来自杜国运矿洞里的煤块燃烧着，温度完全把冬季的寒冷给隔离到了墙体之外。杜爷爷现在的话越来越少，因为杜国恒完全接住了杜爷爷的气场，新的秩序已经在这个家庭建立起来。

杜爷爷简单说了一句：大家新年快乐，都健健康康叻。老大说两句嘛！新的一年你们正是干事的人好好说一哈你们的想法。

杜国恒接过话之后也直接简单说了几句：祝大家新的一年身体健康，事业蒸蒸日上，学业有成。特别是老二去年不容易，因为不容易所以接下来更要小心谨慎，进入新的行业凡事都要留心，现在规模越来越大，责任也越来越大了，不能粗心大意。

杜爷爷顺口也补了一句：老二确实不容易今年，多和老大沟通，不要再出事了。

杜国运此刻接过话题也仅是各种允诺及祝福家人身体健康云云，顺手抬起酒杯示意一家人碰杯庆祝新的一年健健康康，事事如意。

吃完饭之后杜国恒和杜国运一边在马路上走一边交谈最近大家的近况，几个小孩在家玩扑克牌。

老二，你去年能把这个矿做起来实在不容易，该经历的也经历了，不该经历的你也经历了，大哥也没有帮你忙，接下来也帮不到你。作为国家机关干部，我严格要求身边的人一定要给老百姓多谋一些福利，将自己的私利放在一边。我有我的追求，你也有你的野心，但是最重要的事就是不要违法乱纪。我听到一些关于你的事，不管那些事是不是真的，最终你都会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杜国运平静地听着杜国恒的一言一语，心里也没有任何涟漪。从小大哥就是家人的榜样，严格要求自己做人做事。特别是在进入了机关单位后，对自己和亲朋好友都是公事公办，没有一丝懈怠，工作开展更是深受广大老百姓的爱戴，也得到了上级领导的认可。

“大哥，我们各自做自己的事，你不用担心，肯定不会牵涉你。不容易我也能坚持下去，不会给你添麻烦。你听到的那些事没有那么严重哈，就是正常的工作交接，你多虑了。”杜国运轻轻松松就回应了杜国恒的警告。

他们安静地走了一会之后，杜国恒突然说到：我希望一家人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多做一些有意义的事，你多注意就行。

之后又陷入了寂静，在杜国运回复之后。皎洁的月盘挂在星星点点的黑色幕布之中，给这些山村里夜行的人莫大的帮助，让人们能安全地在这崎岖不平的山间小道里走到他们想要去的地方。也照耀着杜国恒和杜国运两兄弟，让他们能安全地回到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