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巧(第1页)
章知逸面色如常,起身不紧不慢的整理了一下衣襟,走到大殿中央向皇帝一拜。
她声音清朗:“父皇容禀。”宴会顿时安静下来,“贵妃娘娘此言,关乎儿臣名节更关乎天家颜面,此事若不查明必惹天下人非议。”
她一顿,抬眼神色坚定:“恳请父皇恩准儿臣当着诸位宗亲大臣之面,自证清白,若儿臣有罪甘愿受罚,可若儿臣无辜,还请父皇为儿臣做主。”
皇帝思索片刻,沉声应允。
章知逸转身面向跪在地上发抖的宫女,问:“絮兰,你说本公主私通,那我问你,此事发生在何时?”
絮兰一愣,显然没想这么细:“自然是……是近日。”
“近日?是前日、昨日,还是今日的某个时辰?”章知逸追问,“时间不明,如何查证,你说你亲眼所见,为何连日子都记不清了?”
絮兰吞吞吐吐神色慌乱。
“好,时间暂且不提,我再问你,你是在何地亲眼看见的?是在本公主的寝殿,御花园还是在宫道之上?公主寝殿有宫女太监轮流值守,御花园一个时辰侍卫就要巡逻三次,宫道之上更是人来人往。本公主如何能在众目睽睽之下私通侍卫?”
她环视全场:“莫非我大宏宫廷禁卫,竟松懈至此?”
在场侍卫俱是脸色一变,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
“时间地点你都说不出来,那人证呢?当时除了你可还有人在场?你可敢让你口中的那个侍卫与本公主当面对峙?”
絮兰浑身发抖,语无伦次:“就……就奴婢一人……那个侍卫……他……”
贵妃眼看形势不对,立刻说道:“陛下,那个侍卫已被臣妾带来,如今就在殿外,陛下可要宣人进来?”
皇帝眉头紧皱:“宣吧。”
贵妃当即挑衅地剜了章知逸一眼。
不多时,一个低着头穿着侍卫衣饰的男人被带上来,对着座上人跪下行礼。
“奴才王伍给诸位主子请安……”
皇帝扶着额,显然不想理会这个低贱侍卫,贵妃趁机发言:“王伍,你只管说出实情,自有陛下和本宫为你做主。”
王伍眼神飘忽,几欲开口最后望向章知逸,他眼中带泪却又带着破釜沉舟的勇气,朝着她爬过来。
章知逸被他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两步,斥道:“放肆。”
王伍不可置信,“公主,当初是您主动找到奴才,说心悦奴才的,您怎么现在不认账了呢……”
她上下打量着王伍,冷呵一声:“本公主心悦你?凭你也配!你说本公主与你私相授受,那物证何在?你可敢拿出来,看那是否是本公主的东西?”
王伍涨红着脸,愤愤指着她道:“您说怕落人口实,才没有留下任何东西,如今您怎么能……”
章知逸不再看他,转向絮兰:“既无赃物,那你说的私相授受授的又是什么?你联合王伍满口胡言,陷害本公主究竟意欲何为?”
几问下来,絮兰已经面无血色,强撑着身体才没有软倒下去,贵妃也是脸色煞白,强作镇定:“陛下,他们不比五公主巧舌如簧,但此事的确为真啊……”
章知逸提声,眼神犀利地看着贵妃:“贵妃娘娘仅凭这两人空口白牙,连罪证都拿不出来,就要定我的罪吗?”
章知逸不再理会漏洞百出的几个人,她转向皇帝,声音悲愤:“父皇,儿臣受贵妃娘娘训斥,近日一直在自己宫内抄习宫规不曾出宫门半步,宫女守卫皆可作证。儿臣怎么可能避开他们与人私会,这定然是栽赃陷害啊!”
她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贵妃:“儿臣实在是想不通,贵妃娘娘为何偏要在如此重要的中秋宴之上,不惜毁掉皇室声誉也要指控儿臣置儿臣于死地?贵妃娘娘到底居心何在?”
贵妃两腿一软,跪下哭得梨花带雨:“陛下,臣妾冤枉啊,臣妾臣妾……”
章知逸没什么可说的了,只静静站在一边看着这场闹剧该如何收场。
没人注意的絮兰突然冲上去跪在贵妃身前,连着磕了三个响头,咬牙掷地有声:“陛下饶命!奴婢认罪!是奴婢不满五公主才心生毒计,此事是奴婢一人所为,也是奴婢买通王伍,让他在这里咬死五公主的,与贵妃娘娘无关啊陛下!”
贵妃被吓了一跳,怔怔看着絮兰单薄脆弱的背,手伸出半寸又缩回来,她紧紧攥着衣角低着头,落下一滴泪来。
她在心里很快做出抉择,死一个宫女,换她摘出去,没什么好犹豫的。
章知逸有些意外,不过她也不是非要把贵妃怎么样,只要她别来招惹自己一切都好说,便见好就收,静待皇帝抉择。
皇帝沉思片刻,不知道他信没信絮兰的说辞,只是说:“也罢,既然都是这些贱奴的错,那就交于五公主处置,至于贵妃,管理宫人失职便禁足一月好好思过吧。”
说完长袍一拂愤然离开。
皇帝一走,安静了全程的众人立即哗然起来,神情各异地望着她们,凑成几处小声议论。
侍卫上前把跪得脱力的絮兰和奋力挣扎的王伍拉起来,贵妃突然去抓絮兰的手,可惜她慢了一步,手和絮兰的衣角错开,抓了个空,她愣愣地望着絮兰被拉走的背影,黯然喃喃:“絮兰……”
王伍还在口吐狂言,被侍卫塞住嘴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