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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百草香三(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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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中一时喜一时悲,身上一阵冷一阵热。我自是知道他为何这样的,可同时我也很难过,我不知道此举会招致什么样的后果,从前看的史书话本里,这样的人都没什么好下场。

但与我们所想的不同,上首那人似乎原本就没想着要赐婚,听了赵祾的话,陛下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寻常人若得垂青,往往得意忘形,但知人者智,自知者明,你能如此想,也确如贵妃所说,有沅茞澧兰之风。赵卿,你先起来,今日是新科进士的琼林宴,倒是朕将题引歪了。若朕与诸学子一般参与科举,朕的策论兴许会成废纸一张。”

说到此处,群臣皆适时地配合陛下的自谦友善地笑了起来。

“谢陛下。”赵祾起身,又回了席间,待他坐下,便又握住了我的手,我们俩手心里俱是汗意涔涔。

往后的事就算我们有意,也再轮不到两个坐末席的人来忧心,自有不少能言善辩之人争着为这和悦的气氛打圆场。

我拿不准陛下的意思,直到坐上回府的马车,我还是浑浑噩噩的,幸而身体还好用,就算脑子已经不转了,但祝酒行礼之事,倒是一点差错没出。

好不容易熬到出宫,但马车里的气氛仍堪称凝滞,等回了里屋,熄了灯躺下时,我们还是没有说过任何一句关于琼林宴的事。

待我再次小心地翻过一个身,身旁突然响起了赵祾的声音:“睡不着么?”

我又翻过去朝向他,低低“嗯”了一声:“吵醒你了?”

“没有。”黑暗中赵祾轻笑了一声,不知为何,听见这笑,我心里疏忽一静,也跟着放松下来,又向他挪了挪。

赵祾替我将被子拢了拢,又道:“可巧,我也睡不着。”

我叹口气:“我不知陛下是何意,但若确有其事……”

“怀柔。”我话还没说完,他就制止了我,我复叹口气,住了嘴。

“我已下定决心了,更何况赵氏世世代代都已习惯了,府里连多的院子也没有,你是要让我死后无颜去面见祖宗么?”

“少来,荆台赵氏的少主什么时候囿于家规祖制了?我可从未听闻。”我故作惊讶地笑道,好让气氛别那么沉重。

他暗暗在被中拧了我一下,我夸张地“哎哟”了一声,只听赵祾气笑道:“你是专程来拆我台的么,阮怀柔?”

我嘴角的笑再也挂不住,轻轻蜷起身子:“赵祾,世事哪有一成不变的,这本就是无伤大雅的小事,府中没有多余的院子,那便清一座出来,实在不行,还能扩建,大家都知道,无人会苛责你。更何况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你怕吗?”他听我不再嬉笑,也就收敛了声音中的笑意,淡淡问。

“怎么会不怕。”我极轻地叹气,“若你是觉得对不住我,我不介意……”我本以为自己能轻松地说出来,但那话却堵在我心口,还是没能一鼓作气地顺利说完。

“这是不得已的事,不算你毁约,我爹爹、百丈谷也不会责难于你。”最终我还是改了口,换了自己较能接受的方式,尽管这二者没有什么区别。

“陛下虽未表态,但贵妃的话你也听见了,那意思是准备招我作郡马,连这样你也不介怀?”赵祾的声音很冷淡,仿佛在叙述着什么与己无关的事情。

我心下一窒,仿佛已经可以预见那样的未来,声音难免有些艰涩,但为了他不要因我动摇,还是强撑着说:“不介怀。”

赵祾再未说话,屋子里就此安静下来,伸手不见五指的,我也不知他是睡着了,还是觉得已同我说定了,只能提着一口气等着。但过了许久,还是没有任何声音,想来他应是睡着了,于是便没声了。

像有人在我心上击鼓,狂乱的鼓点震得我有些耳鸣,但这心跳疾了一阵后,也便逐渐缓了下来,最后已凉透了,只剩阵阵钝痛。

理智上我知晓这是最稳妥的方法,否则我们两人都逃不过,感情上也一直劝自己不可太过小气,但不知为何还是非常难过,想着想着,眼泪自己就滚了下来。

突地一声极轻的叹息在黑暗里传了过来,接着是赵祾的声音:“怎的就哭了。”

“你,没,睡着吗?”难免哽咽,所以我出口的话也变得断断续续的。

“我在生气,等着你道歉呢。可是你却先哭了,倒让我如何?”

我一时有些愣住:“你生什么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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