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幕 第十七场(第1页)
沃尔夫靠墙站着,他的身边是老母鸡护崽似的迪尔菲涅——这个形容不能被本人知道,不然沃尔夫严重怀疑自己见不见得到次日的太阳——不远处是并肩站立在维兹城城墙边上的威尔和伊夫。
威尔沉默地注视着城外的深渊森林,最近他的心情都不甚愉快,凝重的气氛也影响了周围的人。善于察言观色的伊夫一直在旁边埋头揉搓衣角,这让沃尔夫觉得这位大殿下有些太不自信了。
“我和威尔团长充分分析了一下利弊,但他仍需要和伊夫再谈谈。”身边的迪尔菲涅自言自语,沃尔夫瞥了他一眼,看到他脸色沉静,似乎刚才那句忧心忡忡的话不是他嘴中吐出来的。
沃尔夫没有搭话,想来迪尔菲涅也不需要他的宽慰。
威尔突然开口道:“今天是您父亲的葬礼。”
他没有避讳身后的两人,迪尔菲涅站直了身体,恨不得冲到伊夫身边。
“他也是您的朋友。”这位多愁善感的殿下用非常轻柔的口吻回答道,他的神情给沃尔夫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像是没有料想到这个回答,威尔的威严有那么一瞬间垮了,但他轻咳一声:“很遗憾您不能亲自出席葬礼仪式。”
伊夫摇摇头:“没有关系,适度的悲伤是对于死者应有的情分,过分的哀戚是摧残生命的仇敌*。”
威尔不能确定这位殿下“缥缈的赞美诗”中是否含有对爱德华忽视的怨念,他刻意强调了一下:“我想您应该知道,爱德华曾将您托付给我。”
这是他被召唤回芙洛拉城后,爱德华和他的密谈内容之一。
即使这位殿下在明面上和爱德华的关系并不亲密,但是他的父亲还是在暗中关心着他,甚至为此拜托了老朋友。
“我知道,”伊夫的神情忧郁,他并未看向威尔,视线不安地游离到远方,“老师和我提过,父亲对我过度的关心就是对我生命的威胁。”
沃尔夫屏住了呼吸,他与迪尔菲涅视线交汇,发现对方的表情也十分意外。
“您的魔法理论教师?”威尔的神情捉摸不定。
“老师并不只传授我魔法理论,在他看来,我并不需要太多用法杖打人的技巧,而是需要更多洞察局势、分析利弊的眼光,”伊夫引用了一下海德的原话,回想起海德那副满不在乎的笑容,他也淡淡笑了一下,“这些比保命的手段更重要。”
这就有些大逆不道了。
沃尔夫暗自腹诽,这不是魔法师教皇子,这是在培养未来的皇帝呢。
他不知道海德是不是因为安德森而在爱屋及乌,但是这位殿下在海德心中的分量显然是不同的。而不巧的是,他们现在对首席魔法师的名字有点惊弓之鸟,一有风吹草动就开始紧张,尤其这位殿下满是信赖的表情很像是海德在他身上谋划了什么。
“他还对您说过些什么?”威尔感兴趣地问道。
沃尔夫身边的迪尔菲涅已经站不住了,沃尔夫不得不伸手抓住他的胳膊,压低声音唤回他的理智:“现在不是你做保姆的时候,团长是在考验伊夫殿下你不明白吗!”
迪尔菲涅神情有些懊恼,看不出是针对自己还是沃尔夫:“我知道,可是我总是担心……”
沃尔夫也不难理解,毕竟此人上一位侍奉的主人惨死,而真相却还在一直被掩盖,他满腔忧虑都找不到地方宣泄。
好在前方交谈的二人并没有在意后面的拉拉扯扯,伊夫及时回答了威尔的问题:“老师还曾说过,当别人发现对我的印象有偏差时,会对我产生巨大的好奇心。”
少年眨了眨眼睛,和一贯的腼腆羞涩不甚相符,表情中透出了些许狡黠:“探究会产生兴趣,兴趣会动摇立场。”
沃尔夫和迪尔菲涅都愣了愣,迪尔菲涅看上去是在咒骂教坏别人小孩的母亲,而沃尔夫则是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