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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5试试看(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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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

昌平驿站后院里的公鸡还未打鸣,驿站外已热闹起来。

鸿胪寺的官吏往来穿梭,一位蓝衣官袍的堂官高呼着:“将车马都拉到路上,莫要耽误时间!”

“武襄县男和羽林军呢,怎的还没出来?去。。。

夜深了,山中无月,唯有星子如钉,嵌在墨蓝天幕上。宁砚坐在松树下,膝上横着那支《启冥曲》骨笛,指节微动,却不吹响。十年来,他走遍西域荒漠、南岭瘴林、东海孤岛,只为寻那第九块心源玉的踪迹。可越是追寻,越觉它似从未存在??仿佛这最后一片,并非藏于世间,而是沉睡在人心深处。

他低头看着掌中半块残玉,青光黯淡,像是疲惫的呼吸。十年前那一战,虽破九锁、释万忆,却也令心源玉碎裂成两半。一半随他漂泊天涯,另一半,则留在忆堂中央,化作镇堂之核,维系着所有被唤醒的记忆不致再度湮灭。他曾梦见那半玉在某夜突然震颤,浮空而起,映出无数面孔:有跪在雪地里的妇人,有井底爬行的孩子,有被铁链锁住的少年……他们齐声低语:“钥匙未全,门仍未开。”

门?什么门?

他不知。只知每当风雨交加之夜,眉心那道淡青色魂印便会发烫,如同有人在血脉里点燃一盏灯。而今夜,风不动,树不摇,魂印却灼得厉害,几乎要渗出血来。

忽然,远处传来脚步声。

不是一人,是一群。踏着湿泥,节奏整齐,却又带着某种迟疑的颤抖。宁砚没有抬头,只是将骨笛轻轻收入木箱,覆上粗布。他知道是谁来了。

一群孩子从雾中走出,领头的正是那位盲眼少女。她手中竹杖轻点地面,每一步都精准避开石缝与树根,仿佛她的“看”,不在眼中,而在心里。身后十几个孩子沉默地跟着,手里抱着各自的信物??那枚刻着“赎”字的石头此刻正泛着微弱青光,与宁砚掌中残玉遥相呼应。

他们在松树前停下。

“老师。”少女开口,声音清亮如泉,“我听见您了。”

宁砚终于抬眼。十年光阴未改他面容,仿佛时间在他身上停驻,唯两鬓染霜,泄露了些许岁月痕迹。“你本不该来找我。”

“可灯自己亮了。”她抬起竹杖,顶端那颗光核忽明忽暗,“昨夜,所有心灯同时闪烁三下,守堂人说,这是‘归引’之兆。他们看不懂,但我懂。因为……我也做了那个梦。”

宁砚瞳孔微缩。

“井底七日食泥腥。”少女缓缓念道,一字一句,如同诵经,“白花开处鬼吟经。若问青山何所忆?一灯照破万年冥。”

周围的孩子们不由自主地跟着轻声重复,声音汇成一片低语的潮水,在寂静山林间回荡。随着他们的吟唱,泥土之下竟隐隐传出共鸣??像是大地深处有巨物苏醒,又像是一段封印千年的旋律正试图冲破岩层。

宁砚猛地站起身,将手按在松树根部。刹那间,一股寒流自指尖窜入心脉。他看见了。

不是用眼睛,而是用魂。

画面如刀刻般涌入脑海:一座比归墟更深的地宫,位于青山龙脊之下,由九根青铜柱撑起穹顶,中央是一座倒悬的祭坛,坛上躺着一具石棺。棺身无字,唯有一枚凹槽,形状与心源玉完全契合。而在石棺四周,跪着九具干尸,皆穿古袍,手持残卷,生前似在举行某种仪式,死后仍维持着封锁的姿态。

最诡异的是,石棺内部并非空无一物,而是一团不断旋转的黑雾。那雾中有无数张脸,一张张扭曲挣扎,发出无声呐喊。其中有谢玄机,有历代帝王,也有……他自己。

“原来如此。”宁砚喃喃,“这不是终点,是源头。”

“什么源头?”少女问。

“记忆的坟场。”他说,“也是重生的胎床。我们以为解开了九锁就终结了一切,其实那只是一道外门。真正的禁锢,在这里??在青山之心。那些被抹去的名字、被吞噬的灵魂,并未消散,而是被囚禁在这‘冥棺’之中,成为维系天地秩序的燃料。帝王换魂,靠的不是秘术,而是以万民之忆为薪柴,烧出一个虚假太平。”

少女脸色苍白:“所以……遗忘从来不是消失,而是转移?”

“对。”宁砚闭上眼,“每一个被强行忘记的人,都在那里。他们的痛苦没死,只是被压进了地底,成了支撑这个世界的基石。而心源玉,从来就不是为了收集记忆,它是钥匙??开启冥棺的钥匙。一旦集齐九块,注入血脉与意志,就能让所有被囚之魂重见天日。”

“可那样做……会怎样?”

“山崩地裂,乾坤倒转。”他苦笑,“天下大乱。但也唯有如此,才能真正结束谎言的时代。”

少女沉默片刻,忽然单膝跪地,将竹杖插入土中。其余孩子亦纷纷跪下,取出信物高举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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