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君入瓮(第1页)
柳州城,“欧记”食铺后院。
空气中弥漫着醇厚的螺蛳粉味道,与角落里新熬制的糖霜那独特的清甜焦香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奇异而诱人的氛围。
叶长安正指挥着阿云和几个信得过的妇人,将新出锅、雪白细腻的糖霜小心地分装进特制的小陶罐中,每一罐都用浸过蜡的桑皮纸密封好。
“娘子,这……这糖霜竟能卖到十两银子一罐?”阿云看着那洁白如雪的晶体,手都有些发抖,难以置信。十两银子,足够寻常五口之家数月嚼用。
“物以稀为贵。”叶长安神色平静,用银匙轻轻拨弄着罐中的糖霜,使其更紧实,“这不仅是糖,更是身份。广州、扬州那些豪商巨贾,长安洛阳的权贵之家,要的就是这份独一无二。”
她早已通过各种文人士子和往来商队,将“柳州出极品糖霜,色白如雪,甘甜胜蜜”的消息悄然散播出去。
如今,不仅柳州本地的富户闻风而动,连过往的岭南西路、甚至更远道而来的商旅,都开始打听这传说中的“玉糖”。
“欧记”铺面依旧只卖螺蛳粉,但是对真正有实力的买家,叶长安会让阿云“无意间”透露,东家手中确有少量极品糖霜,但因工艺极其复杂,产量极低,仅供真正识货且有实力的贵人,且需提前预定。
饥饿营销的手段,被叶长安运用得炉火纯青。
果然,不过数日,试探和求购者便络绎不绝。叶长安一律让阿云以“东家外出寻料,归期未定”为由婉拒,吊足了胃口。
这番做派,自然一丝不落地传到了柳江帮帮主刘把头和陈丰年耳中。
丰泰号米行后院密室。
陈丰年面色阴沉,手指急促地敲着紫檀桌面:“十两一罐!还供不应求!那姓欧的,还叫什么欧叶?!到底走了什么狗屎运,竟能弄出这等东西!”
刘把头痛饮一口烈酒,眼中满是贪婪与狠厉:“陈员外,不能再等了!这糖霜之利,远超你我想象!若让她成了气候,你我还有活路?必须把那制糖的方子和工匠弄到手!”
“硬抢?裴行昭那边……”陈延年仍有顾虑。
“怕什么!”刘把头狞笑,“那糖坊藏在山里,裴行昭的手可伸不了那么长!咱们多派好手,速战速决,绑了人抢了方子就烧坊,做得干净利落,谁能查到我们头上?到时候往‘五溪巫蛊’头上一推,死无对证!”
巨大的利益面前,贪婪最终压倒了谨慎。两人密谋良久,定下了夜袭糖坊的计划。
他们却不知,他们的一举一动,早已在叶长安的预料和监视之下。
叶长安并未在糖坊布置重兵,那反而会打草惊蛇。她只让鲁大山带着几个绝对可靠的徒弟,配合狼山军林勇派来的几个好手,在糖坊内外设下了不少隐蔽的机关,牵起绊索、挂上小警铃、系上石灰包等,并挖了一条隐秘的逃生暗道。
真正的杀招,不在糖坊,而在糖坊之外。
她算准了柳江帮不敢在城中对她直接动手,目标必然是城外的糖坊。而她,要的就是他们离开老巢,进入她预设的战场。
这日傍晚,叶长安收到阿云急报:柳江帮码头有异动,调集了二十余名好手,携带兵刃火油,乘船往南边去了。
“终于来了。”叶长安眼中寒光一闪。她立刻起身,并未去糖坊,而是径直去了刺史官署。
“大人,鱼已上钩。”她言简意赅地对裴行昭道。
裴行昭神色一凛:“人手可安排妥当?”
“狼山军林勇的人已埋伏在糖坊外围必经之路上。赵铁匠的人也集结了十余名可靠工匠,持械在第二道埋伏点接应。”叶长安语速飞快,“请大人即刻签发逮捕文书,以‘勾结山匪,袭击官坊(糖坊已暗中挂靠府衙产业),图谋不轨’之名,调集可靠差役,直扑柳江帮总舵和陈丰年米行!抄查罪证,控制首脑!”
这是一出标准的“调虎离山”加“釜底抽薪”!
柳江帮精锐尽出,老巢空虚,正是官府雷霆一击的绝佳时机!而袭击“官坊”的罪名,足以让裴行师出有名!
裴行昭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锐利光芒:“好!本官这就下令!”他立刻唤来心腹户曹参军和捕头,一道道指令迅速发出。
是夜,月黑风高。
柳州城南三十里外,深山之中。
柳江帮二十余名好手,在副帮主“秃鹫”李三的带领下,悄无声息地摸到了隐藏在山坳中的糖坊外。坊内灯火昏暗,隐约传来工匠劳作的声音。
“动手!”李三狞笑一声,挥手示意。
众匪发一声喊,挥舞刀剑,踹开柴门,一拥而入!所过之处一片狼藉。
然而,预想中的惊慌失措并未出现。坊内空无一人,只有几口大锅还冒着微弱热气,地上散落着一些工具。
“不好!中计了!”李三脸色大变!
就在这时!
“咻——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