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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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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一身冷汗和满心烦躁回到出租屋,玄关那双刺眼的男鞋和空气中难闻的气味,让她本就紧绷的神经几乎断裂。她砰地甩上卧室门,将自己彻底隔绝。

狭小的空间是她唯一的堡垒。疲惫、憋屈、后怕像潮水一样涌上来,几乎要将她淹没。不行,再这样下去,她要么被陈以声吓死,要么被这没边界感的合租生活气死。

池锦闷闷地干了一罐冰啤酒。

她需要一个出口。一个能让她暂时忘记这一切,找回一点掌控感的出口。

是的,对她来说,就是重振旗鼓。哪怕就是为了那点可怜的绩效,哪怕就是为了证明什么给陈以声看。她需要把脑子里那些翻腾的、尖锐的情绪,找到一个容器倾倒出去。

一股强烈的、久违的冲动猛地攥住了她。

……

钟心传媒集团稳坐国内纸媒头把交椅,近些年又抢跑开辟新媒体部门,势头不减。旗下王牌《面孔》杂志,兵分两路:A组负责每月两期的纸质刊物,B组则统管全平台新媒体运营。虽说字母表上A打头,但明眼人都清楚,哪边才是蒸蒸日上的“未来”。AB两组有七成选题内容重合,选题会常常一起开,可A组私下里早就被贴上了“养老院”的标签。

池锦就是半年前从“未来”被一脚踢进了“养老院”的倒霉蛋。

此刻她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像一缕游魂飘进了《面孔》编辑部。熬夜的后遗症全面爆发,头痛欲裂,脚步虚浮。她只想赶紧溜到工位,最好能隐形一整天。

但由于昨晚的不了了之,她整个上午都像揣着个定时炸弹,提心吊胆。偏偏陈以声像是算准了似的——不是窝在高层会议室里密谈,就是召集副主编责编们开小会,两人连个打照面的机会都没有,这种悬而未决的煎熬比直接宣判更折磨人。

眼看午休还有十分钟,池锦饿得前胸贴后背。不料主编办公室的门“唰”地开了,陈以声的视线精准地落在池锦身上,甩下一句硬邦邦的“池锦,来一下”,便头也不回地折返。

终于还是来了!池锦揉了揉干涩发痛的眼睛,又按了按咕咕叫的肚子,不敢怠慢,赶紧小跑着跟上。

主编办公室的门在她身后关上,冷气开得很足。

陈以声向来没有废话的习惯,落座后直接切入主题:“你前天交的那篇宠物训练师专访,原定今天定稿。问题不少,自己过来看。”

池锦这半年是有点“混”,但察言观色、摸清上司脾气的本事还没丢。生活中的陈以声她不敢说,但在《面孔》这一亩三分地,陈以声是最说一不二的雷厉风行派面孔,典型的既注重效率也注重结果。

简单来说,不爱用废物。

她心底那点“看吧老娘还是有点能耐”的小人得志劲差点没压住,表情淡定,声音放得又轻又平:“我改完了,发您邮箱了,请您过目。”

幸好昨晚那股邪火没白烧,全发泄在改稿上了。

这效率倒没太出乎陈以声的意料。前前后后共事一年,他对池锦的能力底线和那股偶尔冒头的“轴”劲儿,多少有点数。

“昨天熬夜改的?今天看你一直打瞌睡。”

主编办公室这扇大窗,虽然达不到监控摄像头的高清程度,但底下工位谁在摸鱼谁在打盹,确是一览无余。

“陈主编日理万机,还惦记着我们这些底层小喽啰的死活。”池锦干笑两声,赶紧找补,“不过没事,我还年轻,偶尔熬个夜,血槽恢复快。”

她恨不得把“我很努力”四个字刻在脑门上。

陈以声从屏幕后撩起眼皮,丢给她一个“算你识相”的眼神。池锦想起昨晚自己那几句不过脑子的“顶撞”,后背又开始冒凉气。今天一上午她脑子里把能想到的奉承话、场面话排练了八百遍,就等着见招拆招。

“还是有问题。”

“有问题您指出,一懒惰您鞭策,这是我们这些小编辑的荣幸。”

陈以声似乎被她这过于浮夸的谄媚噎了一下,瞥了她一眼,没接话,低头继续看稿子。鼠标滚动着,他目光落在文档上,问:“要求是提前三天定稿,你提前五天就交了。那省下来的这两天,你都在‘负责’什么?”

“就校对啊,制版啊,帮别的编辑审审稿、打印文件、归归档……什么的。”池锦越说声音越小,自己也觉得这些活儿听起来实在有点……上不得台面。

但这就是这半年的常态。如果不是责编江叙欢明里暗里帮忙,她一篇专栏也摸不到。

“……你是实习编辑吗?”

池锦抠手指:“也差不多。”

“这些零碎活以后别接了。提前三天定稿的意思是,你有足够的时间,把稿子优化到它能达到的最好状态,然后在那个时间点交出来。”他边批注边说慢悠悠地补刀,“这不是知道问题在哪里吗?那前天怎么随便交这种废料就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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