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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在许时漪的印象里,这位知名企业家似乎并没有儿子。
“我也是这样说的……他妈妈当时的表情你没看到,她没指望我会相信,所以眼里全是绝望。”甄蓁回忆着当时的情形,“程启乾的家庭状况上网一查就知道了,如果是别有用心,为什么要杜撰一个根本不存在的儿子?”
“关于肇事者的身份其他媒体都没有报道。我当时很兴奋,觉得自己抓住了了不得的线索,就跟领导提交了选题申请,想要进行深度调查。被否了。”
最后三个字轻飘飘从甄蓁嘴里吐出来。
可许时漪知道,当时的情况一定很复杂。
对新闻工作者而言,无法还原事件的本貌会让人有强烈的挫败感。
甄蓁很显然被那种挫败感给冲击到了。
“其实不怪领导,如果事情是假的,那就没有调查的必要。如果是真的,我一个没资历没背景的小记者,查了又有什么用?怎么别人都不去查,偏偏我要当出头鸟?”
“我只是……”
“我只是觉得很无力。”甄蓁喃喃着,“小时候以为长大了就能掌控人生,长大了发现世界并不如人所想。我想做的事和我能做的事是两条不相干的路,终其一生也未必会出现交叉。”
许时漪揉了揉甄蓁的头:“我明白,理想主义者在这个世界上就是会活得辛苦些。”
甄蓁倚着许时漪肩膀,闭上眼:“你是理想主义者吗?”
“我不是。”许时漪想也不想说道。
“可我总觉得,换了你是我,你绝对会坚持调查,就像念书时你毫无理由地帮了我一样。”
许时漪嗯了声,笑着说:“我那不叫理想主义,我只是喜欢多管闲事。”
“不。”甄蓁认真地说,“那叫勇气,勇气本身就是支撑理想主义者前行的基石。”
这话题太深入灵魂,许时漪如今被生活摧残得干瘪的脑子不够维持她深入探讨了。
她咬着薯片,嘎嘣嘎嘣嚼:“好深奥哦。”
甄蓁哼哼着:“算了,不想了。反正我已经辞职,这些也不关我的事了。”
许时漪舔掉指尖的薯片渣,拿起遥控,给电视换了个台。
……
夜深了,许时漪躺在床上玩手机。
不知是不是晚上和甄蓁聊了天,夜里,大数据居然给她推送了半年前任子阳车祸的新闻。
她刷着刷着,不由想起白日里任子阳的模样。
年轻人安静,脆弱,摔门的动作是他身上仅存的一丝生命力,他的存在感低到了尘埃里。
……别想了。
许时漪告诉自己,明天还要上班呢。
她关上手机,脑子里不受控地浮现出隔着阳台门看见的那几袋炭。
正值盛夏,家里为什么要放炭呢?
“不能吧……?”许时漪把不合时宜的念头驱出脑海,放下手机,准备入睡。
半分钟后,她猛然坐起。
在甄蓁不解的目光里,她嘟嘟囔囔爬起来穿衣服:“还是很不安心啊!”
……
许时漪觉得自己有病。
半夜十一点,她不睡觉,打车跑到了任子阳家的小区,脚上还穿着拖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