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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短短两天的工夫,第一期“绝渣”报纸就卖脱销了,明安书局连夜加印1000份,一打一打往外售出。
在外命妇眼里,这可太值当了,以后进宫不怕和太后娘娘没有共同话题了。
而更多的政客揣摩的则是这份报纸背后的深意,是否代表皇家的某种风向。
总之,在太后娘娘的造势下,盛京人民可以说是人手一份绝渣报纸,便是街角的抠脚大汉屁股底下都垫着一张。
绿宝就是在这个时候被太后召进仁寿宫说话的。她以为太后会问她报纸的事儿,毕竟宫里的贵人都是人精,各个眼观八路耳听四方。
谁知太后一点没提风靡全城的绝渣报纸,和绿宝分享了一下美容心得,又随口聊了两句穆二熙的童年趣事,就慈爱地打发绿宝到隔壁的小佛堂抄佛经。
绿宝前脚将将进了烧着两个炭盆的小佛堂,嘉和帝后脚就怒气冲冲闯进了仁寿宫。
金嬷嬷瞥见他神色不虞,连忙指挥着宫人们退出去。想到小佛堂里的姜四姑娘,金嬷嬷稍稍犹豫了一下,这一犹豫就撞到嘉和帝的枪口上。
“嬷嬷若是不想走,尽可以留下来听,左右母后没什么事是瞒着你的。”
金嬷嬷连称不敢,逃也似得离开了修罗现场。
“今日朝会结束之后张新复追着朕上了本折子。”嘉和帝深深吸了一口气,“母后可知折子上参的是谁?”
太后面对帝王隐忍的怒火神色十分淡定,“还能有谁?肯定是哀家呗,不然皇儿你能杀到仁寿宫来?”
她不急不缓喝了一口茶,“张新复也不是第一次参哀家了。说吧,这一回他是参哀家穷奢极侈,还是参哀家的兄弟侄儿横行乡里啊?”
嘉和帝咬牙一字一句道,“他参母后,淫乱后宫!”
救命!小佛堂里的绿宝捂住了耳朵,她什么都没有听到。
太后也是一惊,老脸一红,拍案而起,“这老匹夫好大的胆子!”
“他连朕都敢教训,有什么是他不敢的?”嘉和帝面若寒霜,“母后既知道朝中有个张新复,行事就该隐蔽些,大相国寺的那个小和尚——”
嘉和帝隐约知道这件事,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如今却是不行了。
“那小和尚长相俊美,母后隔三差五就召进宫讲经,一讲就是天
,“明敏——”太后忽然亲亲热热喊了一声绿宝。
绿宝大惊,暗怪太后不厚道,磨磨蹭蹭从小佛堂走出来,虚虚笑着迎接了嘉和帝不敢置信的目光。
“臣女听说明君身边才有不怕死的谏官御史,因为他们知道君主至圣至明,所以才敢犯颜直谏。”绿宝见过嘉和帝之后,马上一顿彩虹屁输出,总算看到嘉和帝稍稍缓和了面色。
太后笑了,“呵呵……”
嘉和帝抽了抽眼角,他被他娘的笑声给内涵了。
太后走下座位,将手轻轻搭在绿宝的手腕上,“走,摆驾麒麟殿。那张新复自以为一张利嘴,磕碜起人来口若悬河、滔滔不绝,仿佛天底下就他一个讲理的,哀家早就看他不顺眼了。明敏,你会说话,待会替哀家好好教训他,看他知道知道咱们的厉害!”
太后从绝渣报纸中窥见了绿宝思想的大胆和与众不同,对她此行给予了厚望。
猝不及防又被点名的绿宝眨了眨眼,垂首应是。在太后面前,她的身份只是镇北王世子的未婚妻,那么她能不能是姜四姑娘,就看这次的表现了。
嘉和帝莫名兴奋起来,他忍张新复很久了,迫不及待想看到他哭!
哦不,他是个明君,他只是有个任性不听劝的老娘。
“陈立。”嘉和帝摩拳擦掌,“你悄悄把镇北王世子请过来,万一张新复对明敏县主搞人身攻击,叫世子到时候现身说法捧县主两句。”
实际上张御史并不知道太后的嘴替是何许人也。小太监在明厅和东次间的落地罩前拉开黄花梨福禄寿十二扇大屏风,张御史只隐隐绰绰看到一个娇小的身影,猜测约莫是太后身边伺候的宫女,并没有放在心上。
平日里他连嘉和帝都敢硬刚,何况太后一干人等?此时得蒙太后召见,正中下怀,毕竟参再多的折子都比不上当面劝谏的效果。
张御史就含蓄地说了,太后娘娘正是含饴弄孙的年纪,若是孤单寂寞冷,在仁寿宫里教养个把小皇子小公主就是,再不济养猫逗狗也能打发时间,为什么要频繁得同一个和尚打交道?和尚就算了,还那么年轻?年轻就算了,还那么俊美?三人成虎,太后娘娘此举惹人非议,吧啦吧啦……
屏风后头,绿宝微微一笑,缓慢而有力地反驳,“听说张大人书房里研磨递笔的都是十七八岁的美貌丫鬟,张大人这把年纪了都不避嫌,太后娘娘闲来听佛经怎么就不能要求来个好看又鲜
,美人儿,你知道君命不可违。你追着陛下参太后娘娘的时候,陛下有没有叫你闭嘴?”
旁听的嘉和帝迫不及待插嘴,“有有有有有。”
“那会儿你怎么就不知道君命不可违了?敢情张大人把陛下当菜市场卖菜的了,尽挑自己想要的君命来不可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