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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寒料峭的时节,看过这一眼之后竟立刻有些燥热,她又拿起放在膝上的团扇,给自己扇了几下。
不过不消片刻,她又再度放下团扇,这一回她蹙了蹙眉,不自觉地屏住气息,接着突然将手撩到他的眼前去,使劲儿地晃了晃。
那一双本该是琉璃一般粲然明洁的眸子,却像是失了神一般,没有丝毫反应。
沈莲岫不放心,又晃了晃。
大抵是感受到了她手掌带过的风,以及行动间衣衫的轻响,他忽然问道:“怎么了?”
声音也温润清亮,极配得上他的长相。
沈莲岫本就心虚,不防他说话,便匆忙答道:“没有,只是……你的眼睛……”
他脸上的神色并未改变,虽这个话题有些不合时宜,但也没有恼怒,反而是笑了笑,一字一句答道:“看不见了。”
看不见了,沈莲岫当然是知道的,她只是做贼心虚,想试探一二。
可随着他的声音落下,沈莲岫忽然觉得自己有几分好笑。
他若是已看得见了,那么早就该让她回家了,何苦拖到这会儿。
若不是他看不见了,她这会儿也就不会坐在这里了。
面前的人名叫周临锦,堂堂诚国公世子,本该是她的妹夫。
大约半年前,沈莲岫与妹妹沈芜瑜回老家寿州为族中长辈贺寿,当时寿州因水患受灾,沈家作为当地大
,周家知道,悄悄去外面找了半月有余,然而沈芜瑜始终没有踪迹。
这样一来,等着沈家的便只有退亲一条路。
正当沈家准备去退亲的时候,周临锦的眼睛竟瞎了。
沈莲岫的继母陈氏拦下了就要去周家退亲的沈冀。
她异想天开,想出了一计瞒天过海。
“我也是为了我们沈家,”陈氏这样说,“若是这门亲事就这样算了,那也太可惜了,毕竟那可是诚国公府!反正周临锦的眼睛瞎了,他当初只见过二娘一面,也没听见过她说话,让大娘替二娘嫁给他,其实也是一样的。”
沈冀当时问:“那他万一复明了怎么办?”
“复明了就复明了,人都是他的了,他还能把大娘退回来不成?”
沈冀便这样同意了下来,而他们也由不得沈莲岫不同意。
原本沈莲岫已经被陈氏许给了外地一个四十多岁的富商做填房,日子也已经定下来了,就在沈芜瑜出嫁前几日,陈氏说了既是填房,就简单些出门,这样便不会碍着沈芜瑜出嫁。
若不是沈芜瑜不见了,周临锦瞎了,沈莲岫这会儿恐怕还在出嫁的路上。
比起嫁给四十多岁的富商做填房,周临锦简直要好上太多。
所以就算沈冀和陈氏根本不在乎沈莲岫同不同意,沈莲岫倒也不抗拒,也没法抗拒。
她只是害怕,若有一天真相被揭穿,她该怎么办?
沈莲岫总觉得不会像陈氏说的那么简单,可除此之外,也无人能给她一个准确的答案。
偶尔她也会想,在寿州施粥时,她日日都在,只有那半日身子不舒服,便劳烦从不来施粥的沈芜瑜替了她半日,也就是在这半日里面,周临锦就见着了沈芜瑜,该说不说,这样就叫做缘分。
若当时还是她在,周临锦或许就不会过来,更或许见着了她,也不会像对沈芜瑜那样心生爱意。
可惜这样天定的良缘,沈芜瑜竟没能得到。
洞房夜的灯树上明烛高照,堂前还有两支儿臂粗的大红喜烛,烛影晃得沈莲岫心绪愈发纷乱,虽然知道周临锦根本认不出自己的声音,她还是压着声音小心翼翼又问:“那还会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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