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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棠察觉自己失落那一瞬,霍地从高座上起了身,惊得阶下亲眷骤然一静,俯身向她跪拜。
“无妨,都起来吧,本宫走动一下。”
亲眷们当她孕期坐久了不舒服,纷纷笑着起身,堂妹过来扶她下了阶。
她慢慢往殿门处去,心头浮出对自己的不满,自己本该对裴承珏勤于政务欢喜的,绝不能为此失落。
可步子停在殿门前,视线望向了广远的夜幕,星子闪烁出光亮。
她望了好一会儿,忽闻得马蹄声渐渐靠近,惊惑地收回视线,宫中哪来的马蹄声!
下一瞬,她愕然地瞪大眸子。
前方裴承珏跨马而来,到了殿前空旷的阶下,身姿矫健地翻身下马,阔步上来。
他未穿龙袍,峻伟身形撑起月白常服,两道锐利眉峰下,幽深黑眸闪着比星子还亮的光。
“姐姐,对不起,朕回来晚了。”
乔棠的心在剧烈震颤,她压下声音里的轻抖,竭力稳声问,“陛下去了哪里?”
“宫外街上。”
裴承珏抿紧薄唇,乔棠侧头示意堂妹进殿去,堂妹去了,她听裴承珏解释道,“朕是忙完政务去的。”
乔棠看着他伸出手臂,将掌心摊开在灯火下。
一枚簪子静静地躺在掌心。
那么普通,与宫中耀眼华美的珠翠格格不入,但与乔棠发间插着的何其相似?
“朕又买了一支。”
裴承珏可以是高在云端的天子,掌中轻而易举地握着广袤无垠的天下。
也可以是一个普通的疼爱妻子的夫君,举着一枚素簪,示意他的妻子低头。
乔棠张了张口,无声中再也压不住心脏的狂跳。
好似回到了去年夏时那夜,裴承珏在漫天烟火中,声音赤诚炽热,“最喜欢姐姐。”
她低头这一瞬,确认地心想,在今夜春风中,她为裴承珏心动。
这是躲避不能、无须掩饰的事实了。
丝竹声停了,宴会罢了,裴承珏命宫人送乔棠亲眷出宫,旋身牵起乔棠的手往太极宫去。
路过御苑,月影憧憧,花枝乱影,乔棠步子一顿,侧身半倚着花枝。
裴承珏顿步,疑惑地靠近她,将她困在花枝与自己中间,嗓音温柔。
“姐姐怎么了?”
乔棠抬眸,姣姣月色下,容颜比花还娇,裴承珏眸色痴迷,视线毫不掩饰。
乔棠早已习惯他这样的视线,抿了抿唇瓣,没有言语。
裴承珏声音低低地哄着,“不开心么?”
乔棠迟疑着点头,裴承珏眉峰骤拢,抿紧薄唇,“是因为朕来晚了?”
“陛下不要多想,陛下忙于政务,又出宫奔波为我买簪子,我自是高兴满意。”
她低眉,玉颊泛着月华莹辉,“只是,希望以后陛下早来,不要叫我一个人。”
倏地身子被攥紧,裴承珏骤然情热的滚烫气息浮过来,逼得她眼角泛红,情态艳媚。
“陛下……”
她甫一张口,裴承珏扯了片花瓣用指腹抵进她唇里,继而吻下来。
花瓣在唇间研磨成汁水,染红了两人的唇。
裴承珏抱紧她,压得她跌入花丛,两人狼狈地处在花影中。
她听到裴承珏的声音,“姐姐以后要像刚才一样要求朕。”
没有索求,没有独占,于裴承珏而言,是没有安全感的放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