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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气象(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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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鹤舒忽然弯了弯嘴角,但这份微微的笑意只停留了一瞬就消失了,快得让黎明明怀疑是自己看错了。她伸手搭上黎明明的书包带,说,我们走吧。

“孟老师留你去办公室是聊物理竞赛的事吗?”黎明明问。

“不是。”李鹤舒否认,但除此之外,没再进一步给出解释。

黎明明识趣地没再发问,过了半晌,她重新开口:“诶,李鹤舒,新学期新气象,我们去理发吧。”

“你看,你的头发之前在耳朵下面一点儿,现在是下面好多点儿;我嘛……”黎明明伸手向后,摸了摸自己的小马尾辫,“我之前是刚好扎起来,现在是刚好搭到肩膀上。哦,正月里理发,是不是不太吉利?但我不怎么信这个,你如果不放心的话,我也可以自己去……”

“好啊。”

李鹤舒呵出一口热气,轻快地答应了。

冬雨已经缠缠绵绵地下了几波,校园的主干道两侧几乎快没什么落叶。天色暗得像块黑布,两人肩并肩,走得很快。

没想到第二天的星星岛是如此冷酷,让她们大失所望。周日白天,月恒巷萧瑟得不像话,一连三家理发店都给她们吃了闭门羹,清一色写着“正月不开门”。好不容易绕路去了趟“候鸟”,然而,隔着一张户外桌,黎明明就看见玻璃门上小云姐贴的“放假告示”简笔画。

冬日的寒风毫不留情地吹乱她们的头发,两人一前一后,沿着河边无言地往家的方向走。地上时不时能看到残留的积水,不远处的雨洲河流得低调,像一只苍老的巨兽,浑浊而缓慢地向前涌动着。

“今天不宜出门,倒霉啊。”黎明明咕哝道。

说着,一辆小轿车刷地一下从两人身边疾驰而过,精准碾过她们身边最大的一滩脏水,溅起巨大的泥水花。

“说早了。”马路边,黎明明无语地闭上眼,“现在才是真的倒霉啊。”

“哎哟!”星星岛花园的公共锻炼区是不少老人的日常去处,姥姥的大嗓门穿过围着她的那圈老太太,落到黎明明这边,“你们这两个泥丫头!”

“姥姥。”李鹤舒一如既往秉持着看见长辈就得喊的礼节,只是声音略带几分尴尬。毕竟,换谁被泥水溅了半身,还被几个叽叽呱呱的老太太们围观着,都很难不尴尬。

“行,下次再聊啊!我带我这两个丫头回家收拾收拾去!”姥姥走下太空漫步机,爽快地和群众们道别,一手搭一个地离开了。

“老朱,可真是吓了我一跳,我还以为你这个暴脾气的又得罪人了,正在被老太太们围攻呢。”黎明明感叹道。

一只大手呼过黎明明的脑袋瓜:“看看你自己那泥猴样,我还吓了一跳呢!你再喊一声我真得揍你,你能不能学学人家鹤舒?”

黎明明哈哈地笑了:“别逼我啊,我可是忍了很久才忍住不往你身上蹭泥巴的。”

“你就嘴上逞能吧!你姥姥我凭本事在菜场逮住了一户用阴阳秤的,老本行嘛,把那8号楼王大姐的冤枉钱要回来了,啧啧,现在这花园小区里每个老太太都捧上我啦。”姥姥越说越得意。

李鹤舒侧头看着斗嘴的一老一小。三人进了家门,听完黎明明对理发店遍寻无果的复述,姥姥像是还沉浸在被老太太们鼓掌叫好的状态里,情绪高涨,拍着胸脯,表示就由她这个业余专家来给两人剪头发。

李鹤舒家有两个卫生间,都配了24小时的热水淋浴,而中央空调的暖度也完全足够刚刚洗完头澡的两人在隆冬时节衣着单薄地坐在客厅中间,等待姥姥手持剪刀和小水果刀,给她们修剪发型。

意料之外地,姥姥的私家理发手艺真的很好。在洗烘一体机的轰鸣伴奏声里,短短一小时,两顶各有特色的发型就在李鹤舒家昂贵吹风机的鼎力相助下新鲜出炉了。

其实在坐下理发之前,李鹤舒已经做好了被剪成“民国头”的准备,但现在看到镜子里这颗蓬松饱满、层次分明的短发,她竟然觉得比自己之前在日系时尚杂志里找的参考图还要更清爽。回头看看正在客厅帮忙扫地上的头发收尾的黎明明,后脑勺上扎的那根小揪揪也有了更整齐和圆润的弧度,看上去让人更想摸一摸、弹一下了。

“鹤舒丫头,来,姥姥再给你吹干些,待会儿你们还有晚自习,别着凉感冒了。”姥姥招手喊她过去。

李鹤舒又看了镜子一眼,恍惚间像是想起了什么,又很快回到了姥姥旁边。

她闭起眼睛,并腿坐在沙发边缘,感受着暖风和大手轻柔地穿插过发间,觉得自己好像重新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变成了一朵庞大的、柔软的云。

她暂时忘记了那张退步了整整100名的级部成绩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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