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初试锋芒寒（第1页）

泸水，这条哺育了南中无数生灵的江河，在此处拐过一道凶险的急弯，两岸不再是平缓的滩涂，而是陡然耸立的悬崖与茂密得不见天日的原始丛林。水流湍急，涛声如闷雷，掩盖了林间太多的声响。此地名为“断肠湾”，乃是北上朱提郡的必经之路，也是兵家设伏的绝佳之地。

蛮族大酋孟虬的弟弟，以勇猛暴躁著称的孟节，此刻正隐藏在东岸崖壁的密林之中。他上身半裸，露出古铜色精壮的肌肉，脸上用赭石颜料画着狰狞的图腾，眼神如同猎豹般盯着下方那条蜿蜒的官道。他身后，是数千名屏息凝神的蛮族勇士，手持淬毒的吹箭、简陋的刀矛和坚韧的藤牌，他们像潜伏的毒蛇，等待着猎物踏入死亡陷阱。

“汉狗软弱，只敢仗着铠甲兵器。待他们半渡，或者沿路行军时，我们从高处杀出，滚木礌石齐下，定能杀他们个人仰马翻！”孟节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眼中闪烁着残忍而兴奋的光芒。他得到兄长孟虬的授意，要在此地给远道而来的汉军一个下马威，挫其锐气。

与此同时，汉军先锋己抵达泸水西岸。张遵勒住战马，眺望着对岸那寂静得过分的地形，浓眉紧锁。他虽以勇武著称，但并非莽夫，如此险地，岂能无防？

“报——！将军，对岸林鸟惊飞不绝，崖壁之上，似有反光！”斥候飞快来报。

张遵心中凛然，正欲下令谨慎探查，后方一骑快马奔至，传来的是北地王刘谌的亲口军令：“孟虬必于断肠湾设伏。命你部大张旗鼓，佯装中计，徐徐过河，或沿河岸行军，诱敌出击。孤自有安排。”

张遵闻言，精神大振，对刘谌的判断毫不怀疑。他立刻下令：“前军听令，打起旌旗，放慢速度，沿河岸道路行进，装作疲惫松懈之态！弓弩手预备，但听号令！”

汉军先锋部队依令而行，队伍似乎因为长途跋涉而显得有些散漫，旌旗歪斜，兵士交头接耳，仿佛全然未觉危险临近。

对岸密林中，孟节看到汉军果然毫无防备地进入了伏击圈，心中狂喜：“汉狗果然中计！儿郎们，随我杀！”

他猛地站起身，发出一声尖锐的唿哨！

“杀啊——！”

刹那间，原本寂静的山林沸腾了！无数蛮兵如同鬼魅般从树林中、岩石后跃出，发出各种怪异的嚎叫，箭矢、标枪、吹箭如同疾风骤雨般向着河岸路上的汉军倾泻而下！更有滚木礌石从崖壁轰隆隆砸落，声势骇人！

汉军先锋部队似乎被打了个措手不及，阵型顿时“大乱”，士兵们惊慌地举起盾牌，向河滩方向“溃退”，显得狼狈不堪。

孟节见状，更是得意，挥舞着手中的弯刀，大吼道：“汉狗败了！追上去，杀光他们！”他亲自率领最精锐的一批蛮兵，从山坡上猛冲下来，企图将“溃败”的汉军彻底歼灭，赶入泸水湍急的河流中。

然而，就在蛮兵大部分冲出丛林，暴露在相对开阔的河岸地带，追着“败退”的汉军先锋，队伍拉长，阵型己乱之际——

“呜——呜——呜——”

三声低沉而雄浑的牛角号声，陡然从西岸两侧的林中响起！这号角声仿佛带着某种魔力，瞬间压过了蛮兵的喊杀与泸水的咆哮！

孟节冲锋的脚步猛地一滞，一股寒意陡然从脊椎窜上头顶。

只见西岸两侧，原本看似空无一物的密林中，瞬间竖起无数面玄色旗帜，上面绣着金色的麒麟图腾，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紧接着，一排排、一列列身披玄甲、面色冷峻的战士如同铁壁般显现。他们手中的弩机，造型奇特，比寻常汉弩更大，弩身上闪烁着冷硬的金属光泽。

正是刘谌麾下最精锐的——麒麟卫！

“风！风！风！”

麒麟卫们发出短促而有力的战吼，声震西野。他们没有给蛮兵任何反应的时间，在军官令旗挥下的瞬间，扣动了扳机。

“崩崩崩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