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黎明的微光与暗处的窥视（第1页）

夜色在寂静中缓慢流淌，客厅里没有开灯，只有城市遥远的霓虹光影透过窗帘的缝隙，在地板上投下模糊摇曳的斑块。林枫背脊挺首地坐在沙发上，像一尊凝固的雕像，唯有偶尔掠过窗外的车灯，会短暂照亮他眼底深沉的、如同古井寒潭的幽光。

他没有睡，也无法入睡。体内奔流不息的“九幽煞气”如同最忠实的哨兵，将他的感知放大到极致。门内妻女平稳的呼吸声是这片寂静里唯一的坐标，也是支撑他坐在这里的全部意义。他能“听”到苏婉清偶尔翻身时床单细微的摩擦声，能“感觉”到她呼吸中那并未完全平息的紊乱。她在不安，在挣扎，他知道。

客厅角落里，那部黑色卫星电话的屏幕偶尔会极短暂地亮起一下，又迅速熄灭，如同暗夜中蛰伏野兽的呼吸。那是来自外界的讯息，关于“毒蛇”组织的清理，关于“暗影议会”外围成员“黑狐”的追查，关于“龙魂司”若有若无的注视……所有这些，都被他以最简洁高效的方式处理，没有发出丝毫声响，没有惊动门内那个需要安宁的世界。

他像一个技艺最精湛的操盘手，在黑暗中无声地拨动着远方命运的丝线，而所有的杀伐决断，都被他牢牢封锁在这片寂静之外。

时间失去了意义。

不知过了多久，天际终于泛起一丝极其微弱的、鱼肚白的亮色，艰难地穿透厚重的云层和窗帘的阻隔，宣告着黎明的到来。

也就在这时，主卧室的门内，传来了极其轻微的窸窣声。是苏婉清起床了。

林枫闭合的眼睑微微动了一下，但没有睁开。他能感知到她轻手轻脚地下床，走到门边，似乎在倾听外面的动静。她的呼吸有些迟疑，有些紧张。

片刻的停顿后，门把手被极轻、极缓慢地拧动。

“咔哒。”

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在黎明的寂静中却格外清晰。

门，被拉开了一条窄窄的缝隙。

苏婉清站在门后的阴影里，没有立刻出来。她的目光落在客厅沙发上，那个如同山峦般沉默端坐的身影上。晨曦的微光勾勒出他冷硬的侧脸轮廓，带着一夜未眠的疲惫，却又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

他似乎睡着了，又似乎醒着。

苏婉清的心绪复杂到了极点。恐惧并未完全消散，陌生感依旧盘踞心头，但经过一夜的混乱与思考，那种极致的愤怒和崩溃似乎沉淀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的、带着茫然和无力的疲惫。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看到他安然坐在那里时，心底悄然滑过的那一丝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安心？

她看着他，看了很久。最终，她轻轻带上门，没有完全关上，留下了一道透气的缝隙，然后转身走向厨房的方向。

几乎在她转身的瞬间，林枫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看着那道透出厨房灯光的门缝，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微光。他没有动，依旧维持着原来的姿势，只是放在膝盖上的手，指节几不可察地松开了些许。

厨房里传来了轻微的响动，是烧水的声音，碗碟碰撞的轻响。她在准备早餐。

这一切，和过去五年的无数个清晨，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但又截然不同。

过了约莫二十分钟，甜甜也醒了。小姑娘揉着眼睛从卧室里跑出来，看到沙发上的林枫，立刻像只快乐的小鸟扑了过来：“爸爸！”

林枫脸上冷硬的线条瞬间柔和下来，他伸手将女儿抱进怀里，感受着她柔软的小身体和依赖的拥抱，一夜的冰冷仿佛都被这温暖驱散了些许。

“甜甜睡得好吗？”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的温柔。

“嗯！”甜甜用力点头，然后好奇地看着他，“爸爸，你昨天怎么睡在沙发上呀？是不是和妈妈吵架了？”

童言无忌，却像一根针，轻轻刺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