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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登楼(第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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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嚓!”

一个黑影裹挟着劲风,精准地砸在他脚前,是榻上那只半满的茶杯!滚烫的茶汤混合着碎瓷片飞溅开来,瞬间溅湿了内侍华贵的袍角下摆。

“哎哟!”内侍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惊得猛退一步,脸色瞬间铁青。

“是哪个不长眼的混账东西!敢吵本侯睡觉?!活腻了是不是?!”

他声音中带着北境军营里沾染的粗野蛮横,待半启凤眸瞧清来人,那暴怒的神情倏尔转换,挂上了一副轻佻嘴脸。他懒洋洋地往后一靠,重新歪回榻上,眼皮子只撩开一条缝,斜睨着那惊魂未定的内侍。

“哟——我当是谁呢?这么大的威风。”他打了个哈欠:“原来是摄政王府里……那条会咬人的狗啊,怎么,你家主子今儿个骨头没喂饱你,让你跑本侯这儿来吠了?

说完,他打了个哈欠,复又闭上了眼睛,看也懒得再看那内侍一眼。仿佛对方不是摄政王府派来的内侍总管,而真就是一条惹人厌烦的野狗。

那紫袍内侍何曾受过这等奇耻大辱?尤其对方还是个刚从苦寒边塞回来的粗鄙弃王!他气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王爷让咱家来,是给侯爷提个醒。”他顿了顿,望着榻上放浪形骸的云翳道:“王爷说:北境那万把条人命换来的位子,侯爷您,可得坐稳了!”

云翳闻言,竟放声笑了出来:“坐稳?哈哈哈哈哈…本侯坐得可太稳了!”

他故意坐得更歪斜放肆,眼中是十足的酒意,指着自己坐得歪歪斜斜的样子道:“摄政王费心了!您瞧瞧,稳当得很!告诉摄政王,本侯谢谢他……嗝……操这份心!”

他打了个响亮的酒嗝,接着又像想起什么似的,压低声音挤眉弄眼,带着一股子北境军痞的粗俗气:“哦对了,摄政王要是缺人手处理那些饿死鬼…本侯在北边,认识几家棺材铺子,给王爷便宜点儿?”

说完,又自顾自醉笑起来,整一个酒色糊涂的混账样。

内侍阴鸷地盯着云翳那副醉生梦死、轻佻无状的嘴脸,僵持片刻,终是一甩袖,冷哼一声,转身快步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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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道日光收尽,太章街的夜浸着脂粉香与血腥气。三钱楼飞檐下悬的青铜铃无风自动,惊起一只寒鸦,嘶叫着撞破墨色天穹。

入夜后,三钱楼骤然阒寂。跑堂卸下笑脸,封死门窗,食客饮剩的残酒被倒入沟槽,浸透了血符,白日收的银两此刻正化作卦阵中灼灼燃烧的火焰。

夜里的三钱楼共有三层,一层为观尘阁,二层为鉴血堂,三层为换命斋。

三钱楼之主,鲜有人知其名姓,有求者皆尊称一声“楼主”。

那人正垂眸拨弄炉中香灰,腕骨被素麻宽袖衬得若冰似玉。案头铜炉里焚着香,却掩不住楼外飘来的铁锈味——

又一位“善客”踏血登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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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携着描金木匣步入观尘阁时,正是子时。

凡来求卦者,须交暗坊信物,引入观尘阁验明身份,再入鉴血堂递交恶债,终入换命斋以命换命。

来迎的侍童不过十三四岁的模样,却通身一气沉稳泰然:“寒关侯久候了。”

云翳心中诧异:他此行谨慎,这般孩童如何知晓?

“你既知我身份,便请引我去见你家楼主罢。”

那侍童未有行礼,只说:“侯爷稍待。”便转身上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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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侍童来报:“果是新封的寒关侯,他带着人头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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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尘阁只余云翳一人,因着入夜,这层楼寥寥点了几台烛。烛火明明灭灭,寻常酒楼的普通木桌方凳,在稀疏的光线下,竟拖出异常浓重的影子,那些黑沉沉的轮廓扭曲着,在地面挣扎延伸。

云翳心中警惕丛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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