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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钝刀,在她的心上反复切割。
她想起那晚她对温晚柠说“你凭什么觉得我还在等你”时的冷硬,想起她转身离开时的决绝,想起门“咔哒”合上后,自己坐在冰冷的车上,以为终于斩断了执念的虚脱感。
可原来,她斩断的,可能是那个曾为她孤身对抗世界的女孩,最后一点微弱的勇气。
她猛地扇了自己一个巴掌,清脆的响声在狭小的车厢内炸开,脸颊瞬间火辣辣地疼。
可这点疼,远不及心口被撕裂的万分之一。
她不是在发泄,是在惩罚,惩罚那个五年来活在自怨自艾里的自己,惩罚那个以为“被抛弃”就可以心安理得恨着她的自己,惩罚那个在温晚柠最需要她的时候,却转身离开的自己。
雨越下越大,雨刷器在挡风玻璃上来回摆动,像在徒劳地擦拭她模糊的视线。
车驶入医院的停车位,急刹,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沈嘉言推开车门,大衣被风掀起一角,雨水立刻打湿了她的肩头。
她没在意,冲进大厅,湿发贴在脸颊,呼吸急促。
进入电梯,金属门在她面前缓缓合拢,映出她狼狈的倒影,湿透的发、泛红的脸颊、还有那双布满血丝却亮得惊人的眼睛。
她靠着冰冷的厢壁,手指死死掐住掌心,仿佛唯有疼痛才能让她保持清醒。吕馨发来的地址早已刻进脑海,连同那些迟到了的真相,一起在胸腔里翻搅、燃烧。
“叮——”
电梯停在三楼,门开。
走廊灯光惨白,消毒水的气味扑面而来,安静得能听见自己心跳的轰鸣。她一步步往前走,鞋跟敲击地面的声音在空旷中回荡,像倒计时的秒针,一下,又一下。
306病房。
她终于站在了门前。
手抬到半空,却迟迟不敢落下。
她听见自己心跳的轰鸣,盖过了远处护士站的低语,盖过了空调的轻响,盖过了整个世界的喧嚣。
敲下去,门就开了,门开了,她就在里面。
可温晚柠会怎么想?她会恨她吗?恨她在前两天的决绝和冷漠吗?
五年了。
她曾用恨意筑墙,用误解为盾,以为自己早已放下。
可现在,墙塌了,盾碎了,她赤裸裸地站在这里,满心愧疚,满眼渴望。
突然,门内传来一声极轻的咳嗽,那声音熟悉得让她瞬间红了眼眶。
她深吸一口气,指尖终于落下。
“叩、叩、叩。”三声轻响,在寂静的走廊里,像心跳,像钟摆,像命运终于被叩响。
“请进。”声音很轻,带着病后的沙哑,却像一道电流,瞬间击穿了沈嘉言的四肢百骸。
她推开门,暖黄的灯光流淌而出。
温晚柠半靠在床头,身上盖着薄被,手里握着一本书,看向门口。
看清来人后,她整个人猛地一怔,瞳孔微缩,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随即下意识地坐直了些,手指却微微发抖,书本从掌心滑落,无声地掉在被子上。
“嘉言?”她轻声唤她,声音带着不敢置信的颤抖。
沈嘉言站在门口,大衣上还带着夜风的寒气,发丝凌乱,眼底通红,像是刚从一场风暴中跋涉而来。雨水顺着她的肩头滑落,在地板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水痕。
她站在原地,喉咙像被什么死死扼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那些在车上翻涌的千言万语,此刻全堵在胸口,沉得让她喘不过气。
“你······怎么来了?”温晚柠终于找回声音,却低得几乎听不见,“现在,这么晚。”
沈嘉言终于迈动脚步,鞋子踩在地板上,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她走到床边,站定,低头看着那只曾为她翻过卷宗、签过胜诉文书、也曾紧紧攥住她手腕的手。
此刻正安静地搁在被子上,苍白,骨节分明,手背上还贴着输液针头,青色的血管在惨白的皮肤下清晰可见。
“我,”她开口,声音哑得不像话,“我听说你住院了,就······就来了。”
温晚柠怔怔地看着她,雨水顺着她的发梢滴落,滑过下颌,砸在地板上。
她想撑起身子,可腹部的剧痛让她刚一动就倒抽一口冷气,额上瞬间渗出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