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白芷残魂(第1页)
晨雾未散时,万象渊的青石板路上己响起叮叮当当的敲凿声。
李云飞站在山顶往下望,见穿粗布衫的汉子正扛着原木修篱笆,扎羊角辫的小丫头捧着瓦罐给工匠送水,连昨日还焦黑的街角都摆了两盆刚采的野菊——像棵被踩碎的珠子,正在慢慢把碎片串起来。
"阿云,该走了。"林诗音的声音从身后飘来。
她裹着月白斗篷,发间那支青玉簪子沾了露,在晨光里泛着温润的光。
苏媚挨着她站,红裙被山风掀起一角,露出裹着银铃的脚踝,慕容雪则蹲在路边,正把一颗滚到脚边的野果踢给追过来的小娃娃,发间金步摇随着动作轻颤。
西人刚走到山脚下,忘川碑方向忽然传来细不可闻的叹息。
李云飞脚步一顿,青竹笛在袖中微微发烫——是归墟。
"封印虽成。"那道沙哑的声音像石屑擦过耳膜,"但那道执念。。。。。。并未真正消散。"
苏媚的银铃突然"叮"地一响。
她转头看李云飞,眼尾的朱砂痣被晨光照得发亮:"阿云在听什么?"
"没事。"李云飞扯了扯她的裙角,把涌到喉头的话又咽回去。
他能感觉到三双眼睛黏在自己后背上,苏媚的灼热,林诗音的担忧,慕容雪的敏锐,像三根细针轻轻扎着皮肤。
这夜他睡得极浅。
先是听见滴水声。
哒,哒,哒,在头顶的石缝里落进陶瓮。
然后是霉味,像泡在雨里的旧棉絮,裹着铁锈味往鼻腔里钻——那是地牢的味道,是白芷最后替他挡刀时,溅在他脸上的血的味道。
"你答应过我。"
声音从背后传来。
李云飞想转身,却发现西肢像被无形的绳索捆住。
有冰凉的手指抚过他眉心,带着点茧,是常握药杵的手才会有的触感。"永不分离。"
他猛地睁眼,冷汗浸透了中衣。
床头的青竹笛正发出幽绿的光,笛身上的灵纹像活过来的蛇,顺着他的手腕往心口爬。
他攥紧笛子,灵纹却烫得惊人,几乎要在掌心里烧出烙印。
"九灵之主与你同源。"苏青竹的声音在识海里响起,比往日多了几分冷硬,"他镇压时散出的执念缠上了你的命魂。
若不斩断这丝共鸣。。。。。。"
"会被他的灵魂侵蚀?"李云飞替她说完,手指无意识地笛身。
窗外有夜枭掠过,啼声惊得他太阳穴突突跳。
"你今日太反常了。"
次日用晚膳时,苏媚的筷子"啪"地敲在他碗沿。
她歪着头,红唇微噘:"早上喝豆浆洒了半襟,午间替王婶家小子治烫伤,银针都拿反了。"
林诗音把他沾着菜汤的袖口悄悄卷上去,指尖在他腕脉上搭了片刻:"脉象浮而不实,像是被什么搅了心神。"
慕容雪正给炭炉加松子,闻言突然轻笑。
她拈起一粒松子抛向空中,又稳稳接住,金护甲在火光里划出细亮的线:"我倒有个法子。"她晃了晃腰间的锦囊,绣着并蒂莲的绸子被火映得泛红,"这是西域来的梦蚀香,能探人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