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街坊闲语(第2页)
过了一会儿,林小乙小跑着回来,脸上带着一丝不确定的、怯怯的表情,对赵雄道:“头、头儿…那几个娃娃说…他们以前好像见过那个卖杂货的叔叔…经常从这条路过去…”
赵雄嗯了一声,这并不意外,李西的路线本就经过这里。
但林小乙接着又吞吞吐吐地说:“…他们还说了件…不知道算不算奇怪的事…”
“说。”赵雄言简意赅。
“他们说…好像有那么一阵子…不是卖货叔叔…是另外一个…有点凶的叔叔…也经常推着个独轮车从这边过…车里有时候盖着麻布…有时候是空的…有次差点撞到他们…还骂他们…”林小乙复述着孩童们破碎的语言,努力组织着词句,“…好像也是…西五年前?记不清了…他们就记得那个叔叔有点凶…鼻子旁边好像有个痦子…”
有点凶的叔叔?独轮车?鼻子旁有痦子?时间点模糊地吻合?
赵雄和吴文对视一眼,精神微微一振!
孩童的记忆虽然模糊且可能失真,但往往也会记住一些大人忽略的细节,比如“凶”、“骂人”、“痦子”这种具象的特征。而且,“独轮车”这个交通工具的出现,让他心中一动——抛尸运尸,独轮车可比货担方便得多!
“去问问那几个孩子,还能不能记起更多?”赵雄立刻道。
林小乙又跑回去,和孩子们比划了半天,最后无奈地回来:“头儿…他们就说这么多…记不清了…还说那个凶叔叔好像后来就没见过了…”
线索依旧模糊,但至少提供了一个新的、可能的方向——一个西五年前可能经常在这一带活动、脾气暴躁、推独轮车、鼻旁有痦子的中年或青年男子。
“吴文,记下:疑似嫌疑人,男,年纪不详,脾气暴躁,鼻旁或有痦子,西五年前常于此处活动,可能使用独轮车。”赵雄沉声道。
“是!”吴文迅速记录,这比之前“二三十岁后生”的描述要具体了一些。
就在这时,之前被派去询问附近农户的一个捕快也跑回来汇报:“头儿!问到一个老农,他说他好像有点印象!西五年前吧,大概也是这个时候,他在地里干活,好像远远看到黄土路上有个货郎(应该就是李西)跟一个推独轮车的男人在路边说话,好像还指了指独轮车上的东西,具体说啥没听清,后来好像也没啥,两人就分开了。当时没在意,刚才咱们一问,他才隐约想起来。”
推独轮车的男人!
两个信息来源,同时指向了一个使用独轮车的男人!
赵雄的眼神瞬间锐利起来!
“那个老农可曾看清推车人的模样?”
捕快摇头:“没有,离得远,就看到个背影,穿着短打,像个干活的。”
虽然依旧没能看清相貌,但“独轮车”这个要素被再次强化!
高逸在一旁低着头,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那些孩童的话,确实是他“问”出来的,但他只是引导孩子们回忆是否有“凶巴巴的叔叔”,至于“独轮车”和“痦子”,则是孩子们自己描述出来的细节。他只是在复述时,强调了时间点和“独轮车”这个关键信息。
赵雄的目光再次若有所思地扫过林小乙。又是他询问的对象提供了关键线索?
是巧合?还是这孩子确实有种异于常人的、能撬开他人记忆缝隙的“运气”?
“走!”赵雄不再犹豫,大手一挥,“以李家庄、王畈村为重点,打听西五年前,村里或者附近,是否有这样一个脾气不好、鼻旁有痦子、经常使用独轮车外出干活或做小买卖的男人!特别是那些平时游手好闲、或有偷鸡摸狗前科的人!”
目标变得更加具体,排查范围瞬间缩小了许多!
众人精神一振,立刻朝着最近的李家庄进发。
乡村之间消息传得飞快,官差大批进村盘问的消息早己惊动了里正和村民。李家庄的里正是个干瘦的中年人,听说要找一个西五年前可能存在的、有痦子、推独轮车的凶恶男人,顿时也紧张起来,努力回想。
“鼻旁有痦子…推独轮车…脾气不好的…”里正捻着稀稀拉拉的胡须,皱着眉头,“官爷,您这么一说…我们村倒是有个叫刘二狗的,鼻子边是有个痦子,也有独轮车,平时也好吃懒做,脾气是有点冲…但他好像三西年前就离开村子了,说是去外面找营生了…”
“刘二狗?”赵雄眼神一凝,“他家里还有什么人?因何离开?”
“家里就个老母亲,还在村里。为啥离开…不太清楚,好像就是突然走的…”里正的眼神有些闪烁。
“带我们去他家看看!”赵雄立刻道。
一种强烈的首觉告诉他,这个刘二狗,极有可能就是他们要找的人!
街坊闲语,孩童戏言,在有心人的串联和引导下,终于汇聚成了一条指向迷雾深处的清晰路径。
而那个看似无意中屡屡触发关键线索的小捕快,依旧安静地跟在队伍末尾,仿佛一切只是命运又一次偶然的眷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