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我本将心向明月(第1页)
好兄弟一词,陆学林不知听徐东说过多少次,之前听他这么说,陆学林总一笑置之,既不承认,也不反驳。
如今再听他提起,心里却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他和徐东两人明显对朋友的界定不太一样。
陆学林之前认识过很多人,不管关系亲疏,他与这些人总保持着合适的距离。
就算与家人相处,他也常常会将自己从这种亲密的关系中剥离出来,很少去迎合回应他们的情感。
可他这种清晰的明确的边界感,在徐东这却失了效。
陆学林对他的感情从一开始的厌烦,到慢慢的适应,最后变得十分在意,这样的结果或许是他自己都没有料到的。
他努力将自己扳正,想再次变回那个自我领地意识特别强的人,可这种努力,在面对徐东时总是被轻易溃败。
他很想告诉徐东,好兄弟之间其实是不用这样付出的,遇到困难时互相拉一把,陷入逆境时不去落井下石,就已经是非常难得的事情。
可对徐东来说,这样的要求不过是为人的基本准则,与是不是朋友没有多大的关系。
他用行动证明,好兄弟之间必然是要掏心掏肺的。
下乡的第一个冬天,陆学林得了一个怪病,干活的时候,手不知道怎么变得很痒。
起初他只当是被虫子咬了或者野草割了,没怎么放在心上,只是洗手的频率变得更高,可这样讲卫生的结果,便是他的手越来越痒。
直到修长白净的手指起了红斑,有了疱疹,手背皮肤变得肿胀灼热时他才意识到不对劲来。
去卫生所诊断之后,林砚池告诉他,他长了冻疮。
陆学林早有准备,真确认之后,心头仍有些郁闷。
他之前虽从来没有长过冻疮,但也知道得了这玩意有多烦人,又疼又痒不说,还不方便做事,碰了水还会反反复复,没完没了,十分折磨人。
林砚池给他拿了两盒自己做的药膏,好言安慰道:“咱们知青点长这个的不少,昨天还有几个知青来我这拿药,你这还算好的,只是发红起疹子,她们有的手肿的像萝卜,可严重了。”
在乡下,经常干活接触冷水和冷空气,长冻疮是在所难免的,尤其是这些从城里来的知青。
陆学林接过药对他说了声谢谢。
林砚池又叮嘱道:“回去后能不碰水就别碰水,觉得痒也别挠,万一皮肤溃烂,痛起来可不是闹着玩的。”
徐东在一旁道:“让他不碰水,你可是要了他的命,人家一天要洗八百遍手,贴身衣物每天都要换洗,不碰水那还是我们陆少爷吗?”
陆学林听出他的揶揄,眼带怨气的看了他一眼。
林砚池也知道陆学林那点事,笑了笑道:“真别那么讲究,我不是跟你闹着玩的,你要是洗手还洗那么勤,用再多的药都好不了。”
陆学林勉为其难的嗯了声:“我会注意的。”
徐东经常用“陆少爷”这种称呼打趣他,可陆学林毕竟不是真的少爷,在乡下也没人会伺候他,洗手的频率可以减少,洗衣这样的活还得自己干。
别人一件衣服能穿十天半个月,他不行,就算是大冬天,三天一换就是他的极限。
徐东老是说他穷讲究,都下乡了,身上还有那么多资本主义的臭毛病。
陆学林不明白爱干净跟资本主义有半毛钱关系,但徐东就非要跟他扣这样的帽子。
陆学林吵不过,也不想跟他吵,只能随他怎么说。
好在徐东这个人嘴巴碎是碎,人却是真的好。
知道陆学林手不能碰水,洗衣服的时候,总是会顺手把他的脏衣服一道洗了。
最开始陆学林还有点别扭,推脱了好几回,争执中还把自己外套的袖子扯破了。
徐东可生气了,说他这个矫情大王就知道给他找麻烦,袖子扯破,还得他来缝。
男知青这边的衣服破了,都喜欢去隔壁找女知青帮忙,就算同类中有人会缝,他们也会借此由头去女知青跟前打转。
说上几句俏皮话,开几句无伤大雅的玩笑,叫几声好姐姐好妹妹,把人哄笑,让人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