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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兆才到期被工作新新新信息(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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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风里的薄荷糖

林砚第一次遇见苏晚,是在巷口那家开了三十年的修表铺。

六月的雨下得黏腻,苏晚抱着个铁皮饼干盒闯进来时,发梢还在滴着水。“师傅,您看这表还能修吗?”她说话时带着点喘,额前碎发贴在皮肤上,露出一双亮得像浸在水里的杏眼。

林砚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接过那个掉了漆的米奇电子表。表盖裂成蛛网,指针卡在三点十七分,是十年前流行的款式。“零件早停产了。”他指尖划过表盘上褪色的米老鼠笑脸,“留着当念想吧。”

女孩的肩膀垮下来,睫毛上还挂着水珠。“这是我爸送我的最后一件礼物。”她忽然蹲下去,把脸埋在膝盖里,声音闷闷的,“他上周走了。”

修表铺的老式挂钟敲了西下,雨在玻璃上蜿蜒成河。林砚从抽屉里摸出块薄荷糖,剥开糖纸递过去。“含着,脑子能清醒点。”他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些,像怕惊飞檐下躲雨的麻雀。

苏晚抬起头,看见男人袖口露出的机械表链,表盘是磨损的银色,指针走得沉稳。她接薄荷糖时触到他的指尖,带着金属和机油的凉意。

从那天起,苏晚成了修表铺的常客。有时带本速写本坐在角落画钟表齿轮,有时拎着刚买的草莓蛋糕,非要分他一半。林砚起初觉得麻烦,后来发现女孩安静的时候像株盆栽,安安静静地晒着太阳,倒也不碍事。

他五十岁,离异十二年,女儿在国外读博,生活像他修过的老座钟,精准,也沉闷。苏晚二十二,刚毕业找不到工作,住在巷尾租来的老房子里,总穿着洗得发白的牛仔背带裤,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

七月末的傍晚,苏晚抱着画框冲进铺子里,凉鞋上沾着草屑。“林叔你看!”画纸上是修表铺的玻璃窗,夕阳把他的侧影描成金边,窗台上的薄荷草绿得发亮。

林砚正在给一块古董怀表上油,闻言抬眼扫了扫。“比例错了,”他指了指画中自己的手,“我的拇指没那么短。”

苏晚气鼓鼓地把画框转过去对着墙。“明明很像!”她忽然凑近,鼻尖几乎碰到他的肩膀,“林叔,你年轻时候是不是很帅?”

男人身上有淡淡的烟草味混着松节油气息。林砚往后撤了撤,耳根微微发红:“小孩子别管大人的事。”

那天晚上关店时,苏晚非要帮他收摊。两人蹲在门口整理工具箱,她忽然说:“我找到工作了,明天去画廊上班。”声音里藏不住雀跃,像揣了只振翅的蝴蝶。

林砚的手顿了顿,把一把螺丝刀放进对应的格子里。“挺好。”他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以后不用总往这儿跑了。”

苏晚没说话,只是望着他的背影。路灯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头发花白了大半,却在颈后倔强地翘着一小撮,像年轻时没驯服的脾气。

画廊离修表铺三条街。苏晚每天下班都绕路过来,有时带杯热拿铁,有时什么都不带,就站在门口看他给顾客修表。林砚渐渐习惯了抬头时能看见那双杏眼,像习惯了每天清晨给窗台上的薄荷浇水。

九月的一个雨夜,苏晚浑身湿透地撞进来,手臂上缠着渗血的纱布。“我老板……他想占我便宜。”她牙齿打颤,却死死攥着拳头,“我把咖啡泼他脸上了。”

林砚的脸色沉下来,从里屋翻出医药箱。酒精棉擦过伤口时,女孩疼得吸气,却咬着唇不吭声。他的动作放得极轻,指腹偶尔碰到她的皮肤,像触碰易碎的玻璃。

“明天我陪你去辞职。”他忽然说,语气不容置疑。

苏晚抬头,看见他鬓角的白发在灯光下格外清晰。“林叔,”她轻声问,“你会不会觉得我很麻烦?”

男人正在撕胶带的手停住了。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月亮从云里钻出来。“我修了一辈子表,”他慢慢说,“最清楚有些零件看着没用,少了却不行。”

那天之后,苏晚换了工作,在一家花店当助理。她开始穿碎花连衣裙,化淡淡的妆,却还是会在午休时跑来看他。有次带来支向日葵,插在空的墨水瓶里,摆在他的工作台上。

“林叔,你看我今天画的设计图。”她把平板递过去,上面是几款腕表设计稿,表盘里藏着小机关,有的转一下会跳出朵小花,有的能看见微型摩天轮。

林砚放大图片仔细看,手指在屏幕上滑动:“这个齿轮传动不合理。”他从抽屉里找出张草稿纸,画了个改良后的结构图,“这样更省力。”

苏晚盯着他的手,骨节分明,指甲缝里总嵌着洗不掉的机油。她忽然说:“林叔,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钢笔在纸上洇出个墨点。林砚的肩膀僵住,半天没回头。“别胡说。”他的声音干涩,“我能当你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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