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枪火中的并肩（第3页）

敌人的咆哮戛然而止，脸上的愤怒凝固，身体晃了晃，首挺挺地向后倒去，步枪脱手掉落，在岩石上发出哐当一声脆响。

溶洞内，彻底陷入了死寂。

只有地下河不知疲倦地奔腾着，冲刷着刚刚被鲜血浸染的岩石。

硝烟缓缓飘散。

苏琳在石笋后，全身脱力，不住地颤抖，刚才与死亡擦肩而过的恐惧此刻才如同潮水般涌上，让她几乎虚脱。

“幽灵”也从掩体后缓缓走了出来。他步履蹒跚，走到那个被射杀眉心的敌人尸体旁，冷漠地拔回了自己的弩箭，在其衣物上擦拭干净血污，收回箭袋。然后，他又同样处理了另外两具尸体上的箭矢。

做完这一切，他几乎站立不稳，不得不伸手扶住旁边的石笋才勉强撑住身体。他的呼吸急促而浅薄，脸色白得透明，肩头的伤口还在不断渗出鲜血，将他脚下的地面染红了一小片。

他抬起头，目光投向瘫坐在不远处的苏琳。

那双墨绿色的眼睛里，冰冷依旧，却似乎多了一些极其复杂的、难以解读的东西。震惊？审视？或许还有一丝……极其微弱的、难以置信的波澜。

刚才那一刻，如果不是她那声及时的、准确的示警，以及后来那愚蠢却有效的吸引火力……

西目相对。

空气中弥漫着硝烟、血腥和地下河的水汽。

沉默在延伸。

许久，他极其艰难地、用嘶哑干涩的声音，吐出了两个字：

“……谢谢。”

这一次，不再是程序化的确认。那声音里，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疲惫，和某种……近乎沉重的认可。

苏琳怔怔地看着他，看着他强撑着不肯倒下的染血身躯，看着他眼中那从未有过的复杂情绪，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酸涩而胀痛。

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

“幽灵”移开目光，不再看她，开始艰难地检查着缴获的步枪和敌人身上的装备，寻找着有用的物资和信息。他的动作缓慢而吃力，每一次移动都牵扯着伤口，带来难以忍受的剧痛。

苏琳挣扎着爬起来，走到他身边，声音依旧带着颤抖：“你的伤……必须处理……”

这一次，他没有拒绝，也没有呵斥。他只是沉默地、将找到的一个敌军急救包，扔到了她的面前。

然后，他靠着一根石笋坐了下来，闭上了眼睛，将自己那狰狞的伤口和脆弱的侧面，暴露在了她的面前。

仿佛一种无声的、沉重的信任。

苏琳拿起急救包，手指依旧在抖，却比上一次更加坚定。

溶洞内，只剩下河水奔流的声音，和她为他处理伤口时，那压抑着的、细微的声响。

枪火暂歇。

硝烟未散。

但某种东西，在生死并肩的烈焰中，己然悄然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