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晨间的冰冷距离(第1页)
剧痛。
这是苏琳恢复意识后的第一个,也是唯一的感觉。从头颅内部炸开的、沉闷而持续的钝痛,伴随着眼球每一次微小的转动而加剧。喉咙干涩灼烧,仿佛昨夜吞下的不是酒液,而是滚烫的沙砾。
她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视野逐渐聚焦于棚屋低矮的、由枝叶铺就的顶棚。身下是粗糙的兽皮,散发着泥土和汗水混合的气味。
记忆如同破碎的玻璃,尖锐而混乱地回闪——喧闹的火光、灼喉的烈酒、不受控制的旋转舞步、阴影中冰冷的注视、按在小腹的冰冷手套……最后,是那片绝对幽黑的禁地,以及那双从黑暗中凝视她的、毫无温度的眼睛。
“谁允许你,靠近这里?”
那句话如同实质的冰刺,再次贯穿她的脑海,让她猛地从兽皮上弹坐起来!
这个动作让她眼前发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差点呕吐出来。她捂住额头,大口喘息,冷汗瞬间浸透了单薄的里衣。
她是怎么回来的?她完全不记得之后发生了什么。是他……?那个念头让她不寒而栗。
棚屋的帘子被掀开,阿图端着一個木碗小心翼翼地走进来,看到她坐起,脸上立刻露出担忧和如释重负交织的神情。
“老师!您醒了!”她快步走过来,将碗递上,里面是清水,“您昨晚……喝太多了。是‘幽灵’大人把您送回来的。”
苏琳接过碗的手猛地一颤,清水洒出些许。
“……他?”她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嗯,”阿图压低声音,眼神里带着后怕,“他抱着您回来的。就像……就像抱着一捆没有生命的柴火。他的脸色……我从没见过那么可怕的脸色,好像周围的空气都结冰了。他把您放在这里,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苏琳沉默地喝着水,冰冷的水流稍稍缓解了喉咙的灼痛,却无法驱散心底蔓延开的寒意。她几乎能想象出他那时的表情和姿态——绝对的冰冷,以及比任何斥责都更令人恐惧的、彻底的漠然。
“还有……”阿图犹豫了一下,从怀里取出两样东西,放在苏琳身边的兽皮上。
那是一小捆用干草扎好的、深褐色的根须,散发着独特的苦涩气味——是效力极强的镇痛消炎草药,比她之前用过的都要好。
而另一样,则是一块边缘锋利、被打磨得极其光滑沉重的黑色金属块。形状并不规则,但每一个平面都透着冷硬的工业感,触手冰凉沉重,明显是某种特殊合金。这绝非部落能打造的东西。
草药,是治疗。
金属块,是训练。一种新的、更沉重的负荷。
没有言语。没有现身。
只有这两样被留下的物体,清晰地传达着他的意志。
代价与要求。惩罚与继续。
苏琳的手指拂过那冰冷的金属块,然后紧紧握住。沉重的质感压迫着掌骨,带来清晰的痛感,却也让她混乱的心绪奇异地沉淀下来。
她拿起那捆草药,撕下一小段根须,放入口中咀嚼。极其苦涩的汁液在口腔里蔓延开,强行刺激着依旧昏沉的神经。
“帮我谢谢他。”她低声说,语气听不出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