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剜出子弹与压抑的呻吟（第1页）

黑暗。冰冷。以及一种从骨髓深处弥漫开来的、令人窒息的麻痹感。

苏琳的意识如同沉溺在粘稠的墨海底，挣扎着想要浮起，却被无形的力量拖拽着向下沉沦。剧痛是唯一的锚点，牢牢钉在她的右肩胛下方，每一次心跳都泵出新一轮灼烧和撕裂的痛楚，提醒着她那舍身一挡的代价。

模糊中，她能感觉到颠簸。自己似乎被背负着，在一个并不平坦的路上艰难前行。耳边是压抑到极致的、沉重的喘息声，每一次吸气都带着痛苦的嘶声，每一次呼气都喷出滚烫的白雾，拂过她的耳廓。

是“幽灵”。他在背着她。

这个认知让她混沌的意识清醒了一瞬。她想开口，想问他们要去哪里，想问他怎么样了，但喉咙里像是塞满了砂纸和铁锈，只能发出极其微弱的、破碎的气音。

“别动。”他沙哑至极的声音立刻从前方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却也比平时虚弱了太多，“节省体力。毒素还没完全清除。”

他的脚步踉跄了一下，似乎踩空了什么地方，两人同时向下猛地一坠！苏琳的伤口被狠狠牵扯，剧痛瞬间冲垮了意志，她控制不住地发出一声短促而痛苦的呜咽。

“呃……”“幽灵”也发出一声极力压抑的闷哼，稳住身形，将她往上托了托，避免再次碰到她的伤处。他的手臂环着她的腿弯，那力度依旧坚定，却带着无法掩饰的颤抖。

苏琳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后背传来的、不同寻常的热度——他在发烧。失血、伤口感染、还有背負她的消耗，正在迅速榨干他本就濒临极限的体力。

但他没有停下。一步一步，固执地、艰难地向前走着。

不知过了多久，颠簸停止了。他小心翼翼地将她放下，让她靠在一块冰冷粗糙的岩石上。短暂的脱离接触，冰冷的空气瞬间包裹了她，让她打了个寒颤。

她勉强睁开沉重的眼皮。

眼前是一个更加狭窄、似乎完全封闭的小型洞穴，比之前那个更小，更隐蔽。唯一的光源来自“幽灵”放在地上那盏功率调到最低的强光手电，昏黄的光晕勉强照亮一小片区域，反而让周围的黑暗显得更加浓重。

“幽灵”就跪坐在她面前，脸色在昏暗光线下白得吓人，嘴唇干裂，呼吸急促而浅薄。汗水和尚未干涸的血迹混在一起，从他额角不断滑落，滴在尘土里。他肩头和她背后的绷带都己经被鲜血浸透，变成了暗沉的赭红色。

他的状态糟糕到了极点。

然而，他那双墨绿色的眼睛却亮得惊人，里面燃烧着一种近乎偏执的专注和决绝。他正在快速而艰难地清理着一个小巧的金属盒——是从那个水鬼杀手身上找到的，里面除了血清，似乎还有几样简单到极致的手术工具。

“听着，”他抬起头，目光死死锁定苏琳因痛苦而涣散的眼睛，声音嘶哑却异常清晰，每个字都像用尽全力砸出来，“水鬼的刀……有倒钩……而且，可能碎了……必须取出来……现在。”

他拿起一把造型奇特、刃口异常锋利薄韧的小刀，在昏黄的光线下泛着冷冽的光。又拿出一小瓶显然是高度数的烈酒，打开瓶塞，将小刀的刀刃浸入其中，然后用火机快速灼烧消毒。

空气中弥漫开酒精和金属灼热的气味。

苏琳的心脏瞬间被恐惧攫紧！取出来？在这里？用这种……原始的方式？没有麻药，没有无菌环境……

她下意识地想向后缩，但身体沉重得不听使唤，只能发出惊恐的、破碎的气音：“不……不要……”

“没有选择！”“幽灵”低吼一声，打断她的抗拒，眼神凶狠得近乎狰狞，却又透着一股被逼到绝境的焦灼，“碎片留在里面……感染……或者毒素残留……你必死无疑！”

他一把抓过那瓶烈酒，不由分说地递到她的嘴边，语气是毫无商量余地的命令：“喝下去！越多越好！能顶一点是一点！”

浓烈刺鼻的酒气冲入鼻腔。苏琳被呛得咳嗽起来，伤口再次传来撕裂般的痛楚。她知道他说的是事实。她没有选择。

一种绝望的疯狂涌了上来。她闭上眼睛，像是赴死般，张开嘴，任由他将那灼烧般的液体灌入她的喉咙。辛辣的烈酒如同火焰般一路烧灼下去，冲上头顶，带来一阵眩晕和麻木感，暂时压制了部分恐惧，却也让身体的感知变得迟钝而怪异。

“咬着这个。”他将一截洗净的、坚韧的软木塞进她嘴里，“不准昏过去！听到没有！”

他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苏琳死死咬住木塞，全身的肌肉都绷紧到了极致，等待着那不可避免的酷刑。

“幽灵”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如同手术刀般冰冷精准。他用消毒过的匕首，小心翼翼地割开她背后己经被血浸透的旧绷带，露出那个泛着不祥青黑色的伤口。

他的手稳定得可怕，仿佛那正在高烧和重伤中颤抖的身体不是他自己的。他拿起那柄消过毒的小刀，刀尖在火光下闪烁着一点寒芒。

“看着我！”他命令道，声音不容置疑。

苏琳被迫睁开泪眼模糊的眼睛，对上他那双近在咫尺的、燃烧着冰冷火焰的墨绿色瞳孔。那里面没有安慰，没有同情，只有全然的、不容失败的专注和一种……近乎残酷的支撑。

刀尖，精准地刺入了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