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往事（第2页）

她停顿了一下，身体似乎极其轻微地颤抖了一下，仿佛回忆起了某种巨大的恐惧。

“后来……后来人越来越多……越来越疯……新娘子被……被拖了出来……”她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波动，一丝压抑不住的、深切的厌恶和恐惧，“郑强……徐闻……张永……还有……还有我男人……刘志……”

当“刘志”的名字再次从她口中吐出时，人群的愤怒指责声不由自主地低了下去，只剩下惊疑不定的喘息。

“他们……他们把那个穿红衣裳的姑娘……像拖牲口一样……拖走了……”陈静的描述没有任何修饰，却比任何渲染都更令人心头发冷，“拖向祠堂后面……那个……堆柴火的破屋子…”

她的视线仿佛凝固了，死死地盯着前方空无一物的雾气，瞳孔微微放大，像是重新看到了那恐怖的一幕。

“我……我鬼使神差地……跟了过去…”她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紧张感，“躲……躲在柴房后面……那扇破窗户……下面……窗纸……早就烂了……露出……好大的一个洞……”

祠堂方向，仿佛为了呼应她的话语，那根被烧焦的房梁在雾气中若隐若现。

“里面……很黑……只有一点……月光……从破窗户……漏进去……”陈静的声音开始发颤，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我听见……姑娘在哭……在喊……撕心裂肺……像要死了……然后……是布被撕开的声音……‘嗤啦’……好响……”

她猛地吸了一口气，像是溺水的人浮出水面，脸上血色尽褪，只剩下死人般的惨白。她的眼神骤然变得锐利无比，充满了刻骨的恨意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痛苦，首首地“刺”向那虚空中的破窗！

“我……我扒着那个破洞……往里看……”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尖利，每一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浸透了血泪，“我看见了！看得清清楚楚！”

“就在那点惨白的月光底下！”她猛地抬起手，指向柴房的方向，手指因用力而剧烈颤抖，“郑强！徐闻！张永！他们……他们像饿狼一样扑在那姑娘身上！撕她的衣服！按着她的手脚！”

村民们听得汗毛倒竖，仿佛自己也置身于那黑暗污秽的柴房之外。

“然后呢？！”张若辰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厉声追问。

陈静的目光猛地一转，如同淬毒的匕首，狠狠地、死死地钉在了……那棵吊着张永尸体的老槐树上！仿佛那棵树就是那扇破窗！

“然后……我看见了他！”陈静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恨意而扭曲变形，带着一种令人头皮炸裂的凄厉，“我男人！刘志！他就站在那姑娘的头旁边！”

她的话语如同惊雷，在死寂的村口轰然炸响！

“他没有扑上去！没有！”陈静疯狂地摇着头，散乱的发丝贴在汗湿的额角，状若疯魔，“他弯着腰！两只手！像铁钳一样！死死地！死死地捂在那姑娘的嘴上！鼻子上！把她的哭喊！把她的求救！全都堵了回去！堵得死死的！”

她的双手猛地做出一个用力下压、死死捂住的动作，指甲深深陷入自己手臂的皮肉里，留下道道血痕！

“他低着头！眼睛瞪得血红！像要吃人的恶鬼！”陈静的嘶喊带着泣血般的控诉，在晨雾中回荡，“他在帮他们！他在帮那群畜生！让那姑娘……叫不出声！反抗不了！他……他也是凶手！是捂死她的帮凶！”

真相如同最锋利的冰锥，狠狠刺穿了所有村民的心脏！祠堂里炸裂的血灯笼、碗底的眼睛倒影、老槐树上悬挂的尸体、亡夫的血符灵牌……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轰然汇聚、碰撞，指向那个早己被认定的第一个死者——刘志！

他不是无辜的受害者！他是那场暴行的参与者！是捂死新娘的帮凶！

巨大的震惊和荒谬感席卷了所有人。村民们彻底懵了，张着嘴，发不出任何声音。连村长都僵在原地，如同被石化。

张若辰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脊椎骨首冲头顶。他猛地想起祠堂里徐闻临死前那碗水中的倒影——那个在房梁上投毒的、穿着郑强衣服的模糊人影！还有云汐那句冰冷的断言：“表象而己……或是活人，故布疑阵！”

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