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打火机与灼烧的指纹（第1页）

“有怨念！”

云汐脑海中闪过。

“去查查江城益众化工厂。”

张若辰心花怒放，小姐又用到我了。随即他拿起手机：“喂，吴大哥帮我查一下江城益众化工厂，要详细，查完发我手机上。”

“是，是，是，谢谢吴大哥。”

“江城益众化工厂，连续十年蝉联江城最佳化工企业，其老板刁旺德，也是年年入选良心企业家……”张若辰向云汐念着关于江城益众化工的资料信息。

……………………

【江城益众化工厂】

呜啊呜啊呜的声音刺破雨幕。

陈默正蹲在车间外墙的阴影里，掌心的打火机突然发烫，外壳上“红星化工”的字样在火光中扭曲，像活过来的毒蛇。他想起三天前夜班，路过仓库时看见小李往一个破旧汽油桶里灌透明液体，桶身上印着的正是这西个字。

“你干什么？”陈默当时问。小李慌忙盖上盖子，油迹顺着指缝滴在水泥地上，烧出滋滋的白印，神色慌张：“老板让搬的，说是清洁剂。”可那股甜腻的气味，和现在弥漫在空气里的一模一样——是工业酒精，浓度高到能当助燃剂。

消防车的红光扫过棚顶时，他猛地把打火机塞进砖缝。指尖触到粗糙的水泥面，突然想起今早凌晨两点，他被尿憋醒，迷迷糊糊看见一个人影猫腰溜进车间。那人穿着蓝色工服，后腰别着的扳手在月光下闪了一下——和他工具箱里那把缺了口的一模一样。

“陈默！你TMD在这儿干什么！”工头的吼声从火场传来。陈默回头，看见他正拽着个穿警服的人往这边指，安全帽下的脸涨得通红。三天前小李辞职那晚，就是这张脸堵在宿舍门口，把一沓皱巴巴的钱拍在他胸口：“拿着这八百块滚蛋，别TM乱说话。”当时钱里夹着片碎布，沾着和车间地上一样的怪油。

雨越下越大，消防员拖着水带冲过他身边。陈默往阴影里缩了缩，后腰突然硌到个东西——是早上换衣服时塞在裤兜的工资条，边角被汗水浸得发软。他想起昨天黄昏，财务室的王姐偷偷塞给他半张发票，说老板让她做假账，“那几箱‘清洁剂’根本没入库，你发工资那天看到的铁皮柜……”话没说完就被工头叫走了，发票上“红星化工”的章还没盖全。

“那边墙角有东西！”一个消防员突然喊道。陈默的心猛地一沉，只见两个穿制服的人蹲在他藏打火机的地方，手电筒光下，砖缝里露出半截印着红星的塑料壳。他下意识摸向口袋，摸到一团硬纸——是今早叠工资条时，顺手包进去的半片碎布，上面的油渍在雨里泛着荧光。

“陈默！跟我们走一趟！”工头的手突然抓住他后领。陈默猛地转身，撞掉了对方手里的安全帽。帽子滚到水坑里，露出内衬里一块没撕干净的标签——“红星化工危险品专用”。工头脸色骤变，抬脚想踩，却被陈默先一步捡起。标签边缘还沾着点蜡油，和他床板夹缝里的痕迹一模一样。

“老板呢？”陈默盯着工头的眼睛，雨水顺着额发滴进眼里，涩得他想流泪。昨天半夜他起夜，看见老板的车停在车间后门，后备箱开着，露出几个印着骷髅头的铁桶。工头喉结滚动着，突然指着陈默的手：“看！他手上有疤！小李昨天还说要报复……”

话没说完，一辆黑色轿车猛地冲出工厂大门，溅起的水花泼了众人一身。陈默认出那是老板的车，副驾驶座上好像扔着个汽油桶，桶身印着的红星在雨幕里一闪而过。他突然想起小李走那天说的话：“老板拿废料换钱，用工业酒精当清洁剂，这厂早该烧了！”

“拦住他！”不知谁喊了一声。陈默却在这时摸到口袋里的工资条，被雨水泡得发胀的纸面上，800的数字红得刺眼。他想起上个月发工资，会计数钱时手在抖，抽屉里还压着半张被撕碎的入库单，上面隐约能看到“酒精”、“200L”的字样。

“蹲下！”警察的喊声传来。陈默却突然转身跑向车间废墟，脚边不知踢到什么东西，“叮”地一声——是他昨天丢在角落的扳手，缺口处卡着点蜡油。他猛地想起，今早凌晨两点看到的人影，后腰别着的正是这把扳手，而那人跑向仓库时，掉落的东西滚进了他床底——现在想来，那形状分明是老板常用的Zippo打火机。

火被扑灭时，天己经蒙蒙亮。陈默坐在警戒线外，看着消防员从废墟里抬出个变形的铁皮柜，柜门上烧出个焦黑的手印。他突然想起，发工资那天他去关铁皮柜，手指被夹了一下，留下的油渍指纹，和现在那个焦印的位置分毫不差。

口袋里的碎布突然硌了他一下。他掏出来，借着晨光看清上面的字——“禁火危险品”。而更下面的布料纤维里，嵌着半颗融化的蜡珠，和他床板夹缝里的一模一样。雨停了，一只乌鸦落在冒烟的棚顶上，呱呱叫着，像在笑他掌心那个永远消不掉的疤，和铁皮柜弹开时，八百块现金砸在皮肤上的温度。

远处传来警笛声，越来越近。陈默慢慢站起来，雨水顺着裤脚流进鞋子，泡得脚底发白。他想起小李后脑勺的月牙疤，想起工头内衬里的标签，想起老板车里的铁桶，还有财务室抽屉里那半张没撕碎的入库单——原来从他签下名字的那一刻起，八百块工资就像根引线，早把他和这场火绑在了一起。

而此刻，他藏在砖缝里的打火机，正被警察用证物袋小心地装起来，塑料外壳上，某个模糊的指纹在水汽中渐渐清晰，像极了他那天按在劳动合同上的指印，在火焰里灼烧出的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