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第1页)
人流涌动,人群中不乏结伴而行的男女,他们相互捧着水灯,有说有笑。此等情景,不免叫卓恒想到一些故旧之事。
昔年在都城时,中秋时节卓远山皆会护卫宣帝安危,卓府之只唯他与卓璃二人一道赏月。卓璃生性喜爱热闹,每至此时都央着他带出府去放水灯。
那时,他们也是这般双手相握行走在人群之中,而后一道去水道之上放上水灯,许下心愿。
一晃,卓璃已经离开他十年了。
卓恒摇着头复朝前走着,人群中有人撞了他一下,卓恒下意识去瞧那人,待他再次抬头之时,远远便瞧见一个人从水道旁走入人群之中。
她一身青衣,她梳着单髻,她发间簪着那根银簪。
她,跟卓璃生得一般无二。
“姈姑。”卓恒呼吸一滞,眼见那人渐行渐远,卓恒当即朝前而去,高声道:“姈姑!姈姑!”
姜涣好不容易催着成鲤点头,二人不过行了几步,她便觉耳畔好似听得有人在唤“姈姑”,不免也停下了脚步。
成鲤侧了身,问道:“怎么了?”
姜涣摇了摇头,笑道:“没事,听岔了。”他回都城了,而她早已不是卓璃,在这武林城里,没有人会提起“卓姈姑”这三个字。
卓恒一面喊着卓璃的小字,一面挤开人群朝前走,他分明瞧着有个与卓璃生得一般无二的人在前面走着,可转眼间,又消失不见了。
“姈姑……”卓恒失魂落魄地走在武林城的主街之上,任由人群撞得他偏离方向。
他是怎么了?为什么,为什么他会觉得卓璃还活着呢?
她不是死在自己怀里的吗?
自己不应该是最清楚这桩事的人吗?
卓恒立在水道旁,仰头看着天际的圆月,一滴泪自他眼眶中划落。
“姈姑,为什么,你不来寻我呢?”
姜涣回到医馆就连打了三个喷嚏,成鲤说她这绝对是受了寒,要同她熬上一碗药,姜涣直言拒绝,表示这绝对是有人在背后说她小话。
为免成鲤当成给她熬药,姜涣当即说自己累了,叫成鲤也早些去歇着。话毕,她就将成鲤推出去,自己将门闭上落了栓。
开什么玩笑!
他可是北谷的人!
北谷只熬毒药好不好!
姜涣可不相信他熬出来的药是能救人命的,风险太大,她怂。
成鲤被她关了门外,随后道:“明日我得出城一趟,你自己做饭。”
姜涣才方取下钗环就听见这话,忙道:“出城做什么?”
成鲤:“谷中弟子递了消息过来,我得出去几日。”
姜涣听罢,当即散着头发复将门打开,问道:“你别告诉我,你今天带我出门就是为了与北谷弟子互通消息。”
成鲤老实地点头:“确实如此。”
姜涣抿着唇憋着气缓了好一阵子才开口,道:“下次你能不能一个人出去办这事?”
“这不是顺道吗?”成鲤抬手掐了掐指,道:“一次能完成两桩师父交待的事。”
“你,”姜涣着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努力缓了好一阵子,才竖了竖拇指,随即就将门闭上。“明天你最好吃过饭才回来,我不会给你留饭!”
成鲤摸了摸头:“我也不会让自己饿着呀。”
翌日一早,成鲤倒当真早早不见了人影。姜涣亦未将此事摆进心里,只独自守着医馆。因是只她一人,她要兼职看诊与抓药,少不得要比平日里更为忙碌一些。
好在来医馆瞧病的人也都愿等她,姜涣在前头替人抓药,他们便在聚在一起闲话家常。
“听说了吗?咱们之前的梁大人回乡了,新的县官大老爷今日上衙了。”
“这怎么没听说,我还瞧了一眼呢。那县官大老爷生得一副好模样,带着夫人一道来上任的。”
另一人也凑过来,道:“我听说他是昨天就到了,夜里宿在架阁库一宿,今日一早就升堂,连着判了好几桩旧案。”
“对对对,我方才经过的时候瞧见了。珠翠街卖肉的屠户张跟他邻居,吵吵闹闹好几年了,今儿就开堂了。我还去瞧了一会儿。”
“快说,快说!这两家的事,到底怎么解决的?”大家都来了兴致,毕竟这两家为了同一个女人闹得沸沸扬扬也不是一日两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