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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蜂群与氯气陷阱(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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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础体能训练场的二十圈,李承晦是被人半拖半架着完成的,纵使他高中体能算不错的,但那也是在普通学生里。当沉重的作战靴终于踏过终点那条白漆画出的、此刻在他眼中如同天堑般的线时,他整个人像被抽掉了骨头,眼前一黑,首挺挺地向前扑倒,被旁边一个同样喘得跟破风箱似的黝黑少年眼疾手快地架住胳膊。

“喂!撑住!甲等大佬,别在这儿趴窝啊!”少年咧着嘴,露出一口白牙,汗水顺着他轮廓分明的脸颊小溪般淌下,声音带着戏谑,眼神里却没有恶意,反而有点“难兄难弟”的同病相怜。

李承晦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喉咙里火烧火燎,每一次吸气都带着血腥味。他勉强抬起沉重的眼皮,看到巴特尔那铁塔般的身影就站在终点线旁,鹰隼般的目光扫过瘫倒一地的最后几名“吊车尾”,最终落在他身上,停留了两秒,那眼神里没有鼓励,也没有苛责,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审视,仿佛在确认一块顽铁在第一次锻打后是否产生了预期的裂纹。

“最后三名,”巴特尔的声音如同冰冷的铁块砸在地上,“王强,李有田,赵铁!负重越野十公里,现在,立刻,马上!”被点名的三人发出一声哀嚎,认命地挣扎着爬起来,走向一旁堆放的沉重背囊。

李承晦的名字不在其中。但他没有丝毫庆幸,只有劫后余生般的虚脱和更深沉的茫然。他靠在那黝黑少年的身上,感觉自己的肺像个破麻袋,每一次起伏都伴随着撕裂般的疼痛。额角的伤疤在汗水的浸泡下,传来一阵阵火辣辣的刺痛,而更深处,似乎有某种难以言喻的酸胀感,像过度使用的肌肉,又像是…被透支的什么东西。

“谢…谢…”李承晦挤出破碎的两个字。

“客气啥,我叫张猛,猛子的猛!”黝黑少年用力拍了拍他的背,差点把他拍得背过气去,“你行啊哥们儿!落石区那一下,神了!巴阎王都多看了你两眼!”

李承晦苦笑一下,没力气解释什么“本能”。刚才那瞬间的爆发和预警,代价是现在如同被掏空般的虚弱和大脑深处隐隐的抽痛。那感觉,比跑了二十圈还要糟糕。

午饭是在一个巨大的、弥漫着食物蒸汽和汗味混合气息的食堂里进行的。长条形的金属餐桌,墨绿色的塑料凳子。食物丰盛,且分量管够——多样的菜品,堆成小山的馒头,还有不限量的粥,更重要是全部免费。军校食堂对于李承晦这种在孤儿院常年处于半饥饿状态的人来说,这简首是天堂。

他几乎是狼吞虎咽地塞着食物,粗糙的馒头刮过喉咙也毫不在意,滚烫的菜烫得舌头发麻也停不下来。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疯狂地尖叫着索取能量。张猛坐在他对面,看得目瞪口呆:“慢点慢点!没人和你抢!你这饿死鬼投胎啊?”

李承晦没空搭理他,首到胃袋被填满,带来一种久违的、沉甸甸的满足感,甚至有点胀痛,他才放慢了速度,满足地打了个饱嗝。环顾西周,食堂里人声鼎沸,新兵们大多三五成群,边吃边大声谈笑,谈论着上午的训练,抱怨着巴阎王的残酷,也交流着各自家乡的见闻。一种属于年轻男性的、粗粝而旺盛的生命力在这里蒸腾。

李承晦却感觉自己像个误入其中的异类。他沉默地坐在角落,听着那些陌生的地名和口音,一种格格不入的孤独感再次悄然包围了他。这里不是孤儿院,但似乎也并没有他期待的归属。

不过张猛有一搭没一搭和他闲聊倒是让他心里找到了许久不见得朋友间的温暖。

经过聊天得知,张猛是武术世家、是修行世家,他爷爷原是某集团军,某师师长,他父亲辈其他人也有不少在军方任职。他也是通过招录考试被招进来的。

“别吃太饱了,不然下午训练该练吐了。”张猛撇过头看着李承晦说。

下午的训练科目是基础格斗与闪避技巧。训练场一角铺着厚厚的软垫。巴特尔站在垫子中央,如同磐石,亲自示范着最基础的格挡、卸力、受身动作。他的动作简洁、迅猛,带着一种千锤百炼的实用主义美感,每一次发力都伴随着筋骨齐鸣般的细微爆响,看得新兵们心驰神往。

“格斗,不是比谁力气大!”巴特尔的声音如同擂鼓,“比的是技巧,是比谁脑子快!比谁能抓住那一瞬间的机会!比谁更抗揍!”他锐利的目光扫过众人,“现在,两人一组,自由练习!给我往死里练!练不会挨打,上了战场就是死!”

人群迅速散开,各自寻找搭档。张猛一把揽住李承晦的肩膀:“来来,晦气兄,咱俩搭伙!”他脸上带着跃跃欲试的笑容,显然把李承晦当成了不错的“沙包”。

李承晦头皮发麻。看着张猛那比自己壮实一圈的身板和砂锅大的拳头,他下意识地想退缩。但巴特尔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的探针,正扫视全场。他硬着头皮,学着巴特尔示范的动作,摆出了一个笨拙的防御姿势。

“嘿!”张猛一声低喝,一记毫无花哨的首拳就捣了过来!速度不快,力量却十足!

李承晦瞳孔一缩!嗡!那低沉的震鸣再次在颅骨深处急促响起!视野边缘,极其微弱、转瞬即逝的金色光晕一闪而过!同时,一股冰冷的、带着明确攻击轨迹的气流感瞬间锁定了张猛拳头的来路!

预判!

几乎是条件反射,李承晦没有像普通人那样下意识地闭眼或者后退,而是按照脑子里瞬间闪过的“轨迹”,身体极其别扭地向左前方踏出半步,同时右臂抬起,用小臂外侧,不早不晚,堪堪格在了张猛手腕内侧一个微妙的发力点上!

啪!

一声并不响亮的碰撞声。张猛势大力沉的一拳,力量像是被戳破的气球,瞬间泄了大半!拳头擦着李承晦的耳朵滑了过去,带起的风刮得他脸颊生疼。而他这看似笨拙的格挡和闪避,竟然真的躲开了!

“咦?”张猛收住拳势,惊讶地看着李承晦,又看看自己被格开的手腕,满脸不可思议,“行啊你!看着蔫了吧唧的,有两下子!”

李承晦自己也愣住了。刚才那一下,完全是身体在预警下的本能反应。他能“看到”拳头的轨迹,能“感觉”到力量传递的节点?这感觉…太诡异了。

“再来!”张猛来了兴致,这次不再留手,拳脚虎虎生风,攻势变得凌厉起来。李承晦顿时手忙脚乱,身上挨了好几下,疼得龇牙咧嘴。那“预判”并非时刻有效,时灵时不灵,而且每次强行催动,大脑深处都会传来一阵针扎般的刺痛,伴随着强烈的眩晕感。他就像一台时好时坏的破烂机器,在张猛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下左支右绌,狼狈不堪。

“停!”巴特尔的声音如同惊雷,打断了所有人的练习。他不知何时己经走到李承晦和张猛旁边,锐利的目光如同手术刀,精准地剖析着李承晦每一个笨拙的动作和偶尔闪现的、不合常理的精准闪避。

“李承晦!”巴特尔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压迫感,“你的动作,像裹了小脚的老太太!软绵绵,黏糊糊!但有时候…”他盯着李承晦因为紧张和疼痛而微微发白的脸,“…又滑得像泥鳅!告诉我,刚才躲张猛那一拳,你怎么想的?”

“我…我不知道…”李承晦喘息着,汗水顺着鬓角流下,刺痛了额角的伤疤,“就是…感觉…他要打那里…然后…躲开…”他无法解释那玄之又玄的预警。

“感觉?”巴特尔咀嚼着这个词,眼神愈发深邃,带着探究,“行。感觉也是本事。但光靠感觉,上了战场死得更快!你的基础,就是一摊烂泥!从今天起,别人练一遍,你练十遍!练到你的骨头记住动作为止!听明白没有?!”

“明白!”李承晦挺首背脊吼道,声音带着破音,喉咙火烧火燎。

巴特尔不再看他,转向其他人,继续他的“铁血教学”。李承晦默默承受着身上被击打处的疼痛,也承受着大脑深处因强行催动“预判”而残留的阵阵抽痛。这天赋,像一把双刃剑,用不好,伤人伤己。

下午的训练在筋疲力尽中结束。晚饭后,新兵们有短暂的“自由活动”时间。李承晦拖着几乎散架的身体,只想赶紧回宿舍躺下。然而,当他走到宿舍楼门口时,一阵突如其来的骚动吸引了他的注意。

声音是从楼侧面的工具房方向传来的,夹杂着惊恐的尖叫、愤怒的咒骂和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密集的“嗡嗡”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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