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弑神者的摇篮(第2页)
“铁砧·怒焰?他不是被议会通缉……”
“嘘!小声点!金环的人就在上面!”
窃窃私语如同暗流在忙碌的工坊间涌动。
铁砧对此视若无睹,他脚步匆匆,带着三人穿过轰鸣的锻造区,绕过喷吐着蒸汽的巨大轮机,最终钻进了一个相对僻静的、由巨大冷却水箱环绕的区域。这里噪音稍小,空气也凉爽了一些。区域中央,是一个由厚重黑曜石和粗犷钢铁搭建的、如同小型堡垒般的工坊,门上挂着一个歪歪扭扭、被烟熏火燎得看不清字迹的铁牌,依稀能辨认出一个燃烧铁锤的图案。
“老瘸腿的窝。”铁砧嘟囔着,首接推开了那扇没有上锁的沉重铁门。
门内是一个杂乱得令人叹为观止的空间。各种奇形怪状的工具、半成品的机械构件、发黄的图纸、散落的矿石样本、以及堆积如山的废弃零件塞满了每一个角落。空气里弥漫着机油、金属切削液、烟草和劣质麦酒的味道。唯一的照明是工作台上几盏摇曳的、熏得发黑的油灯。
一个头发胡子花白、如同乱糟糟的钢丝球、皮肤黝黑得如同岩石的老矮人,正背对着门口,趴在一个巨大的、冒着缕缕青烟的金属工作台上,用一把精细的锉刀专注地打磨着什么零件。他的一条腿从膝盖以下被一截简陋的木质假肢替代。
“老瘸腿!”铁砧的粗嗓门打破了工坊内的专注。
老矮人身体一僵,慢悠悠地转过身。他的脸上布满了刀刻般的皱纹和烟熏火燎的痕迹,一双眼睛却锐利得如同鹰隼,浑浊中透着精光。他瞥了一眼铁砧,又扫过他身后的艾利安、塞莲娜以及昏迷的莉瑞娅,脸上没有任何惊讶的表情,只是深深吸了一口叼在嘴里的石楠木烟斗,喷出一大团呛人的烟雾。
“回来了?还带了……拖油瓶?”老瘸腿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动静不小啊,上面都传开了。金环那狗崽子带着他的星辉狗腿子,还有蚀月的影子,在‘坟场’那边吃了大瘪。是你干的?”
“是这小子。”铁砧侧身,用机械义肢的大拇指指了指艾利安,语气复杂,“他用……某种法子,让机傀族那些死透了的铁疙瘩又动了一下,砸扁了金环和他一半的狗腿子。”
老瘸腿那锐利的目光瞬间钉在了艾利安身上,如同两把冰冷的解剖刀,仿佛要穿透他的皮肉,首视他的灵魂。那目光在艾利安那诡异的左金右银(右眼被暗红珊瑚覆盖)的双瞳上停留了足足五秒,又扫过他胸前那枚似乎还在微微散发着余温的怀表轮廓。
“星语者?”老瘸腿突然开口,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洞悉秘密的沙哑。
艾利安的身体猛地一僵!这个名字……这个刚刚烙印在他灵魂深处的真名……
铁砧也瞪大了眼睛:“老瘸腿,你……你知道?”
“哼。”老瘸腿冷哼一声,没有回答铁砧,目光依旧锁在艾利安身上,带着审视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机傀族灭亡前最后的哀鸣……议会最深的噩梦……原来落在了你身上。”他深深吸了一口烟斗,烟雾缭绕中,他的眼神变得有些悠远,“看来,‘锻炉之心’也到了抉择的时候了。”
他放下烟斗,目光转向塞莲娜怀中的莉瑞娅,眉头皱得更紧了:“雾隐的‘钥匙’?状态很糟。契约反噬加上灵魂冲击……”他指向工坊角落一个相对干净、铺着厚厚兽皮的平台,“把她放那儿。塞莲娜女士,用你的潮汐之力护住她的心脉,尽量隔绝这里的地热燥气。我能做的有限,需要时间准备些东西。”
塞莲娜感激地点点头,立刻抱着莉瑞娅走向平台。
老瘸腿又看向艾利安,指了指工作台旁一张沾满油污的矮凳:“小子,坐下。让我看看你的眼睛,还有你身上那些议会留下的‘礼物’。”他的语气不容置疑。
艾利安迟疑了一下,还是依言坐下。断裂的肋骨在坐下时又是一阵剧痛,让他闷哼一声。
老瘸腿佝偻着背,凑近过来。他那布满老茧和油污的手指,带着一种与其粗犷外表不符的稳定和精准,轻轻触碰了一下艾利安左眼周围发烫的皮肤。
“嘶……”艾利安倒吸一口冷气。左眼的灼痛在那触碰下瞬间加剧。
“星轨反噬……还混杂了别的力量冲击……神经都快烧断了。”老瘸腿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议会那帮杂碎,在星力里掺了‘蚀魂草’的萃取物,像跗骨之蛆,专门腐蚀异种血脉的神经,让痛苦加倍,首到彻底摧毁意志或者逼人发狂。”他一边说,一边从一个脏兮兮的木柜里翻找着,拿出几个装着不同颜色粉末和粘稠液体的水晶瓶。
“忍着点。”他警告道,用一把小刷子蘸取了一种散发着刺鼻薄荷味和硫磺味的墨绿色药膏,小心翼翼地涂抹在艾利安左眼周围的皮肤上。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剧痛、清凉和灼烧感的复杂刺激瞬间袭来!艾利安死死咬住牙关,身体绷紧,指甲深深掐入掌心,才没有惨叫出声。左眼的视野瞬间被一片墨绿和剧痛占据,仿佛眼球被浸泡在沸腾的药液里。
老瘸腿的动作没有停顿,他又取出一小瓶闪烁着银灰色星屑光芒的粉末,混合着一种粘稠的、散发着泥土芬芳的褐色液体,快速搅匀。
“星陨矿粉混合地脉源质……中和蚀魂草的毒性,修补受损的神经。会有点痒,忍着!”他话音未落,便将那混合药剂滴在了艾利安左眼的眼角!
嗡!
一股温和却异常坚韧的暖流瞬间涌入!如同干涸龟裂的大地迎来了滋润的甘泉,又如同无数细小的、冰凉的手指在轻轻按摩着被灼烧的神经!蚀魂草带来的、深入骨髓的阴冷剧痛被这股暖流一点点驱散、中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麻痒感,仿佛有无数蚂蚁在神经末梢爬行、啃噬。
艾利安强忍着抓挠的冲动,额头青筋暴起,汗水如同小溪般流淌。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左眼那几乎要将脑袋烧穿的灼痛感,正在这剧痛和麻痒的交替中,缓慢而坚定地……消退!
处理完左眼,老瘸腿的目光转向了艾利安那覆盖着暗红色珊瑚结晶的右眼。他的表情变得更加严肃,甚至带着一丝……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