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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太原惊雷晋阳血雨 这雨水带铁锈(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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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黑云压城雨初赤】

时值暮秋,太原郡上空的乌云己沉了三日。铅灰色的云絮像被匈奴的鞣皮绳捆紧,沉沉地压在晋阳城头的雉堞上,连城墙上秦军士卒甲胄上的铜钉都失了光泽,泛着一层死气沉沉的灰。

“呸!这鬼天气,再不下雨,弟兄们的水囊都要见底了!”裨将赵信抹了把脸上的汗,粗粝的手掌蹭过左颊的刀疤——那是去年在雁门与匈奴斥候缠斗时留下的。他仰头望着天,喉结滚动了两下,干裂的嘴唇起皮的地方又渗出血丝。身后的亲兵们也都蔫头耷脑,甲胄上沾着的尘土被汗水浸成了泥渍,在阳光下结成一块块深色的斑。

晋阳城刚被秦军拿下半月,城内的水源还在清点,城外的汾水河又因秋旱浅了大半,连饮马都要排队。王翦率主力屯在城南的坞堡,只留赵信带三千人守内城,一来防备代地的赵军残部反扑,二来监督工匠修复被战火损毁的城墙。

忽然,一阵狂风卷着沙砾扫过城头,赵信下意识地眯起眼,耳边竟传来细微的“沙沙”声。他猛地抬头,只见乌云缝隙里终于漏下几滴雨来,打在城砖上溅起细小的尘烟。

“下雨了!”亲兵们顿时欢呼起来,纷纷仰起头,张开干裂的嘴唇去接。赵信也松了口气,伸手去接雨水,可指尖刚触到那滴雨,脸色就骤然大变。

那雨不是寻常的透明色,竟是带着几分暗红,像掺了稀释的血。

“不对劲!”赵信厉声喝止,一把抓住身边亲兵的手腕,将他凑到嘴边的脸拉下来,“别喝!看这雨的颜色!”

亲兵们这才反应过来,纷纷低头去看落在甲胄上的雨珠。暗红色的雨珠滚过青铜甲片,留下一道浅浅的赤痕,像是谁不小心将朱砂水洒在了上面。更奇的是,雨珠落在干燥的城砖上,竟没有立刻渗进去,反而凝在砖面,慢慢聚成小小的水洼,那红色也越来越深。

“将军,这……这是血雨?”一个年轻的亲兵声音发颤,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是不是天罚?咱们拿下晋阳时,杀了太多赵人……”

“胡说!”赵信低喝一声,却也压不住心头的不安。他弯腰捡起一块城砖上的碎陶片,接住几滴雨水,凑近鼻尖闻了闻——没有血腥味,反而带着一股淡淡的金属腥气,像刚从炉子里炼出来的铁。

雨越下越大,暗红色的雨丝织成一张密网,将整个晋阳城罩在里面。城外的田野里,刚种下的冬麦被雨水浇得发黑,远处的山峦也蒙上了一层诡异的赤红,像是被血水染过。城头上的秦军士卒再也没了之前的兴奋,一个个面色凝重,握着长矛的手都紧了几分。

赵信不敢耽搁,转身对身边的亲兵道:“你立刻骑马去城南坞堡,把这里的情况报告给上将军!就说晋阳下了赤色的雨,雨水中有古怪,让上将军速做决断!”

亲兵领命,翻身上马,马蹄踏着刚被雨水浸湿的土路,溅起带着红痕的泥水,朝着城南疾驰而去。赵信站在城头,望着越来越密的赤雨,手指无意识地着腰间的铜剑——那是王翦去年赏赐给他的,剑鞘上刻着秦篆的“忠”字。他总觉得这雨不简单,尤其是那股金属腥气,让他想起了去年在漠北见过的匈奴铁矿,那矿石砸碎了,就是这种暗红的颜色。

【二:银试火炼现铁矿】

城南坞堡内,王翦正对着案上的地图沉思。案上摊着的是代地的地形图,用墨笔标注着赵军残部的动向,旁边还放着几封斥候送来的密报——代王嘉还在收拢兵力,匈奴的左贤王也在边境蠢蠢欲动,似乎想趁着秦军灭赵的间隙,捞些好处。

“上将军,晋阳急报!”帐外传来亲兵的声音,打断了王翦的思绪。

王翦抬起头,放下手中的玉圭,沉声道:“进来。”

刚才去报信的亲兵掀帘而入,雨水顺着他的甲胄往下淌,在地上积了一小滩,竟是带着淡淡的红色。王翦的目光立刻落在那滩水上,眉头微蹙:“怎么回事?你的甲胄怎么是红色的?”

“回上将军,不是甲胄的颜色,是雨水!”亲兵急声道,“晋阳下了赤色的雨,落在甲胄上就是这个颜色,还带着金属腥气。赵信将军让末将速来禀报,说这雨不对劲,怕有古怪!”

王翦闻言,立刻起身,走到亲兵身边,蹲下身,用指尖沾了一点甲胄上的雨水。那雨水果然是暗红的,触感微凉,指尖搓动时,能感觉到一丝细微的颗粒感,凑近鼻尖一闻,果然有股淡淡的铁腥味。

“去把蒙恬将军的部下李工请来。”王翦站起身,沉声道。蒙恬正在九原防备匈奴,这次灭赵,他派了几个熟悉漠北矿产的工匠跟着王翦,一来帮着打造适应北方气候的兵器,二来也负责辨认匈奴常用的铁矿。

不多时,一个穿着短褐、手上满是老茧的工匠跟着亲兵进来了。这工匠名叫李墨,是蒙恬军中最好的矿冶工匠,祖上三代都在秦国的铁矿作坊做事,对各种矿石的特性了如指掌。

“末将李墨,见过上将军。”李墨躬身行礼,目光落在王翦指尖的雨水上,眼神顿时变了。

“李工看看,这雨水为何是赤色,还带着铁腥味?”王翦将指尖的雨水凑到李墨面前。

李墨小心翼翼地用指尖沾了一点,先是放在舌尖尝了尝——眉头立刻皱起,“是咸涩的,还有点铁渣的味道。”接着,他从腰间掏出一小块银片,放进刚才亲兵带来的那滩雨水里。不过片刻,银片的表面就蒙上了一层黑色的锈迹。

“上将军,这雨水中有铁砂!”李墨肯定地说,“而且不是咱们关中的铁矿,关中的铁矿砂是褐色的,溶于水只会让水变浑,不会这么红。这种暗红色的铁砂,末将只在漠北见过——那里的铁矿含铁量极高,砸碎了就是这种暗红的粉末,遇水就会变成这种颜色。”

“漠北铁矿?”王翦的眼神沉了下来,“晋阳离漠北千里之遥,怎么会有漠北的铁矿砂落在雨里?”

李墨也皱起眉头,蹲下身,用手指沾了些雨水,在案上的白纸上涂了涂。暗红色的痕迹在纸上晕开,晾干后,纸上留下了一层淡淡的黑色印记。李墨用指甲刮了刮,那印记竟没有脱落,反而露出了下面的银白色。

“上将军您看,”李墨指着纸上的印记,“这铁砂的纯度极高,而且里面似乎还掺了别的东西。寻常的漠北铁矿砂,晾干后只会留下褐色的痕迹,不会有这种银白色的反光。”

王翦凑过去细看,果然,那黑色印记下面,隐约有银白色的细粒,在帐内的烛火下泛着微光。他心中一动,想起了之前在阴山下见过的陨铁——那种从天而降的铁块,就是这种银白色,而且比寻常的铁更坚硬,还能被磁石吸引。

“去拿一块磁石来。”王翦对亲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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