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虎噬河内卦象死局 七日内必取你命(第2页)
那咒语古老而拗口,带着一种勾动地底阴寒的力量,仿佛是从地狱深处传来的一般。随着他的吟诵,祭坛周围的空气温度骤降,原本温暖的气息瞬间被一股刺骨的寒意所取代。地面上甚至凝出了一层薄薄的白霜,像是被寒冬的霜冻所覆盖。
而那七根桃木桩上的血色符咒,在咒语的催动下,竟然隐隐泛起了幽暗的红光,就像是有粘稠的血液在其中流动一样。那红光显得诡异而神秘,让人不禁心生恐惧。
“寅时三刻,白虎归位!王翦翦!任你杀伐滔天,也逃不过这天地厌胜之术!”楚巫猛地停下咒语,兜帽下的阴影中,两点幽绿的光芒炽亮如鬼火,充满了怨毒与即将得逞的狂喜。“七日!七日之内,必取你项上人头,悬于郢都,扬我大楚之威!”
他猛地咬破舌尖,一口混合着黑气的污血喷向祭坛中央的虎头钉阵!污血触及铜钉,瞬间被虎口吸尽,七枚铜钉同时嗡鸣震颤,虎目红石血光大盛!一股肉眼可见的、带着浓烈腥煞之气的黑红色旋风,在祭坛上方凭空生成,旋转呼啸,隐隐凝聚成一头咆哮的猛虎虚影!
就在这邪法催动到巅峰、煞气最浓烈的一刻——
“轰隆——!”
一道惨白刺目的闪电,如同九天降下的神罚之剑,毫无征兆地撕裂了厚重的夜幕,狠狠劈在祭坛后方不足十丈的断崖之巅!震耳欲聋的炸雷紧随其后,仿佛天鼓在头顶擂响,整个山谷都在颤抖!
祭坛上方的黑红旋风猛的一滞,那头刚刚凝聚的猛虎虚影发出一声无声的咆哮,竟显得有几分惊惶!
楚巫兜帽下的狂喜瞬间凝固,化作惊愕。紧接着,一股沛然莫御的、带着毁灭气息的磅礴力量,如同无形的巨锤,自断崖之巅轰然砸下!
“噗——!”
楚巫如遭重击,枯瘦的身躯猛地向后抛飞,口中鲜血狂喷!那血不再是污黑,而是刺目的鲜红!他重重砸在一块嶙峋的怪石上,兜帽滑落,露出一张布满诡异刺青、此刻却因极度惊骇而扭曲变形的脸。他挣扎着想抬头,看向断崖之巅——那里,并非天雷劈出的焦痕,而是几块巨大的、棱角分明的黑色巨石,此刻正散发着强烈的、干扰一切无形力量的磁力波纹!刚才那“天雷”,分明是有人算准了他催动邪法、气机牵引天地的刹那,引爆了埋在那里的特制火药!而这几块磁石,才是真正的杀招!
“不!不可能!我的法……”楚巫嘶声尖叫,声音充满难以置信的恐慌。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与祭坛、与那七枚虎头钉、甚至与冥冥中勾连的白虎煞气之间的联系,正在被那股霸道蛮横的磁力疯狂撕扯、扰乱!就像一张精心编织的蛛网,被一只蛮横的大手搅得稀烂!
就在他心神失守、邪法反噬的瞬间,祭坛中央,那七枚吸饱了污血煞气的虎头铜钉,骤然发出刺耳的尖啸!虎目红石如同烧红的烙铁,光芒暴涨!它们仿佛被无形的巨力猛地一扯,竟同时从泥土中弹射而起,化作七道带着凄厉鬼啸的暗红流光,不再受楚巫控制,反而如同嗅到血腥的鲨鱼,调转方向,以超越肉眼捕捉的速度,朝着瘫倒在地的楚巫——这个它们曾经的操控者,狠狠噬咬而去!
【3】
“吼——!”
一声充满暴戾与贪婪的、仿佛来自远古洪荒的虎啸,在磁力场和残留煞气的扭曲下,竟真真切切地响彻山谷!七道暗红流光在空中瞬间交缠、膨胀,凝聚成一头比之前祭坛上更加凝实、更加凶煞的斑斓巨虎虚影!它双目如血月,獠牙似巨刃,带着毁灭一切的疯狂,朝着地上那渺小的灰影猛扑而下!
“不——!!!”楚巫的尖叫戛然而止,被淹没在血盆大口和那震彻灵魂的虎啸之中。
山谷死寂。天光破晓,驱散了最后一缕盘踞的阴寒。祭坛早己一片狼藉,七根桃木桩断了两根,符咒模糊。那七枚虎头钉散落在楚巫焦黑蜷缩的尸体周围,钉身布满裂纹,虎目红石彻底黯淡,如同蒙尘的劣质琉璃。
王翦翦负手立于祭坛旁,玄色衣袍在晨风中纹丝不动。他身后,石大个缠着厚厚的麻布,脸色苍白却站得笔首,一双牛眼死死盯着楚巫的尸体,恨不得将其生吞活剥。几名亲兵正用铁锹小心翼翼地清理祭坛下的泥土。
“将军,挖到东西了!”一名亲兵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惊骇。
王翦翦目光一凝。亲兵们迅速清理开浮土,露出下方一个刻意挖掘的长方形浅坑。坑中景象,让见惯了沙场生死的石大个也倒抽一口冷气!
七具孩童的尸骸!
尸骸小小的身躯蜷缩着,呈北斗七星状排列,与地上七根桃木桩的位置隐隐对应。皮肉早己腐烂殆尽,只余森森白骨。但令人头皮发麻的是,白骨之上,竟严严实实地包裹着色彩依旧鲜艳的锦缎!锦缎用金线绣着繁复的云雷纹和瑞兽图案,质地细腻,光泽柔润,绝非民间之物!
王翦翦蹲下身,指尖拂过一具骸骨身上的锦缎。触感冰凉柔滑,是上好的蜀锦。他的手指在锦缎边缘一处不起眼的褶皱处停下,轻轻捻动。
“刺啦。”
一小片带着腐朽丝线的锦缎被撕下。王翦翦将其凑到眼前,晨光下,那片锦缎内衬的边缘,用极细的、近乎同色的丝线,绣着一个指甲盖大小的印记。印记由两个古老的篆字组成,结构严谨,线条流畅:
“少府”。
大秦九卿之一,掌管皇室私财、宫廷手工业的最高官署——少府监造的印记!
王翦翦缓缓站起身,将那染着千年泥土和无形童魂血气的丝线紧紧攥在掌心。他的目光越过楚巫焦黑的尸体,越过频阳起伏的山峦,投向那西北方向——咸阳宫巍峨的轮廓仿佛己在晨曦中若隐若现。
“咸阳的线,”王翦翦的声音低沉如冰河下的暗流,每一个字都带着刺骨的寒意,他碾碎了掌中那缕连接着宫廷与邪术的丝线,“还没断。”
断水剑在他腰间,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清越低鸣,剑锋所指,正是咸阳。
“有人要借楚巫的手,清我大秦的灶。”